“北翼馬楚陽!”
    “北翼楊斷岳!”
    “北翼林碎甲!”
    “北翼江風!”
    “北翼謝硯塵!”
    “北翼段開影!”
    那最后一個北翼兒郎原本已搖搖欲墜,膝蓋半曲,刀尖拄地。卻是剎那間猛提了一口氣,脖頸青筋暴起,吼聲炸裂夜空,“北翼——池越!”
    嘶聲竟壓過宛國人聲,比戰鼓更烈,驚得面前敵兵動作一滯。
    池越不止是提了一口氣,更是提起了全身最后的熱血。
    他反手撩刀,刀鋒自下而上劈出,將最近一名敵軍自胯至肩斬成兩段。腸肚尚未落地,染血的刀光已橫削向第二人咽喉
    “鏘!”兵器相撞的銳響。
    “噗!”刀刃入肉的悶響。
    池越的刀卷了刃,卻用刀背砸碎了第三個敵人的面骨。他的虎口早已撕裂,握刀的手白骨森森,可指節仍如鐵鑄般緊扣刀柄。
    唐星河一邊殺敵,一邊扭頭看向池越。
    口中再喊出陣語,變幻成防守陣,欲護住池越。
    池越猛地咳出一口鮮血,卻咧嘴笑了,染紅的牙齒在火光中森然刺目。
    “先鋒使……我要先走一步了。”話音未落,一柄彎刀自暗處突襲,寒光直取他腋下空門。
    唐星河瞳孔驟縮,右手短刃已然脫手。
    “錚!”
    短刃后發先至,精準撞偏彎刀軌跡。刀鋒擦著池越身體劃過,血衣又碎了一片。
    池越渾若未覺,反而借勢旋身,手中殘刀狠狠劈進偷襲者的鎖骨。
    “噗嗤!”刀刃卡在骨縫里,他竟不拔刀,而是合身撞上,用額頭猛砸對方面門。
    鼻骨碎裂的悶響中,池越踉蹌后退,胸前赫然插著半截斷箭。
    原來那偷襲者垂死之際,竟折箭捅入他心窩。
    池越吐著血沫大笑,反手拔出斷箭擲向敵群,聲音戛然而止。
    眾人驚得齊齊大喊,“池越!”
    池越倒下,再未應聲。
    唐星河卻急道,“池越!聽,什么聲音!快聽!”
    他是想叫醒池越,也是在叫同伴們聽。
    三長一短的號角聲!
    是幻聽嗎?
    眾人也在聽。
    池越已不能應聲,但在閉上眼的那一刻,分明聽到三長一短的號角聲。
    是駙馬來了!
    但他睜不開眼,只想長眠而去。
    太累了!太痛了!感覺身體全散架了!
    他聽到唐星河在喊,“池越,堅持住!是我們先生來了!”
    馬楚陽也在喊,“池越不要睡,你堅持住!先生來救我們了!”
    池越隱隱地想,駙馬在這幫云起書院的學子心里,何止是“先生”,分明就是神明!
    是踩著祥云而來的神啊!
    可是神也救不了他。池越想努力睜開眼睛,卻終是睜不開了。
    他漸漸沉入黑暗,耳畔的廝殺聲越來越遠,仿佛隔著一層厚重的紗。
    他感覺自己正在不斷下墜,可嘴角卻掛著笑。
    “來生……”池越的喉結微微滾動,鮮血從嘴角蜿蜒而下,“還做北翼人。”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