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柯陷入兩難的境地。
一方面不愿得罪這祖宗,另一方面,二伯顧正寰之前下過禁令,凍結祖宗的一切家族資源!
顧南淮坐進了庫里南,英挺俊臉融進昏暗里,聽出那頭沉默,他翹起長腿,整個人倚進寬大的椅背,眉目犀利。
“有公民在你管轄范圍內失蹤……”他頓了頓,語氣更沉了幾分,“找,還是不找?”
顧南柯眼皮一撩,“當然,我立刻下調令!”
通話戛然而止。
車內死寂。
顧南淮將手機扔在一旁,利落地扯開襯衫最上方的兩顆紐扣,動作略顯粗暴。
男人眼下透著連日奔波的青黑,喉結滾了滾,吩咐司機一句:“去臺城!”
萬籟俱寂,顧正寰被手機震動聲擾醒。
他立刻拿起手機,接通后沒吱聲,悄聲下了床,為熟睡的孟婉容掖了掖被子,到了外間,才開口:“南柯。”
“二伯,擾您休息了,是這樣,淮哥他……”顧南柯如實匯報。
雖然,他已經「先斬后奏」了。
聞,顧正寰一手扶著欄桿,指尖點了點紅木,不必猜,那犟種一定是為了那時微!
“一如既往配合他,找人要緊。”
顧南柯舒了一口氣,同時也算是意料之中。
在真正的危機面前,他們父子是一體的,血緣的本能是保護。
顧正寰回到臥室,孟婉容醒了,她邊爬起來,邊擔憂地問:“是不是南淮出事了?!”
心口突突地跳,發慌。
她有心肌炎,承受不住任何驚嚇,顧正寰連忙擺手安撫,“不是他出事了,是那個時微失蹤了,臭小子在找人。”
孟婉容深深吁了一口氣。
顧正寰坐下,攬過她,大手貼著她胸口,上下地撫,幫她順氣,“瞎操心,他能有什么事!”
孟婉容平靜下來,“那個時微……”話到一半又止住,岔開話題,“南柯找你的?南柯最近相中了江城林市長的千金呢……”
……
血月當空,幻影不疾不徐行駛在盤山公路。
車廂內,時微偏頭躲開季硯深的吻,拳頭直抵他胸膛,全身緊繃。
季硯深埋進她側頸,深深吸吮她肌膚的氣息,感受她的溫度,鐵臂帶著將她揉進骨血的力道。
她動一下,他便箍緊幾分。
像是癮君子得到了渴望已久的“藥”。
也是無法解除的毒。
男女力量懸殊,時微激出一身的汗,也無法撼動他半分。
“別動,再動,我真保不準對你強來。”男人沙啞的嗓音飽含濃濃的威脅,“我是個瘋子,瘋起來,我控制不了!”
也是警告。
時微渾身僵住,不敢妄動。
“老婆,你知道,我現在最想做的事是什么嗎?”季硯深喘著粗氣,鼻尖抵著她細嫩的肌膚,感受她的體溫,牙齒似有若無地輕咬。
時微抗拒,用力地掐他。
季硯深用力咬住她,從喉嚨深處發出悲鳴:“我想跟你一起去……死!”
于他而,那樣才是圓滿。
更是解脫。
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人生如此凄苦。
時微狠狠一震,全身緊繃,大氣不敢喘。
怕他真就拉著她一起去死。
轉瞬,唇角也牽起一絲荒謬又無奈的苦笑。
他把她當救命稻草,但她不可能再是他的救贖。
車廂內,一片死寂。
只有汽車的發動聲,和外面呼嘯的風聲。
時微任由季硯深抱著。
男人隱隱顫抖,有溫熱濕濡的的液體落在她的脖頸,漸漸的,一片冰涼。
悲鳴與眼淚宣泄出他所有的暴戾與瘋狂,季硯深仿佛只剩下一具空洞的軀殼,只有倚靠著懷里這個溫熱的身體,才能感覺到自己還是活著的。
時間一秒一分地過去,他箍緊她的鐵臂,力道終于松懈了幾分,只剩下一種精疲力盡的、沉重的依偎。
車外血紅色的月光偶爾掠過他濕潤的側臉,明明滅滅,像不安的鬼火。
……
車停。
車內,季硯深直起了身。
時微立即從他懷里離開,跌坐進旁邊的椅子里,渾身的冷汗已干涸,窗外是那棟燈火通明的別墅。
一旁的男人,整理著微皺的風衣領口,動作一絲不茍。
外面的燈光照亮他線條冷硬的側臉,仿佛剛才的淚痕是錯覺。
他率先下車,拉開車門,沉默地站著,周身彌漫開無形的壓迫感。
仿佛靜候著她做出“正確”的選擇。
時微沒有再做無謂的掙扎,下了車。
忍著腳心的刺痛,她跟在他頎長挺拔的背影后,進了別墅。
……
房間里,她精疲力竭,靠在那只單人沙發里,季硯深從外面進來,將一只醫藥箱朝茶幾上一放。
“里面有碘伏和藥膏,你自己找找是否有合適的,沒有的話,我讓人去搞。”他語氣平靜,說話間,掃了眼她的腳。
皮鞋擺放在一旁,襪子上沾著干涸的血漬。
時微睜開眼,傾身打開藥箱,熟練地從里面拿出碘伏、棉簽,一片獨立包裝的無菌紗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