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倆之間,劍拔弩張。
顧南淮咬著煙,聽完,臉上沒什么波瀾,只極淡地扯了下嘴角。
他吸了口煙,緩緩吐出煙霧,才開口,“行,老爺子您盡管出手。”
顧正寰單手插兜,周身氣場冷硬,手指點著他,恨道:“你小子,真是忘本!”
撂下這句,他轉身,大步走向臥房。
臥室里,孟婉容靠在床頭,真絲睡衣在燈光下泛著絲光,襯得她臉色愈發蒼白、暗淡。
顧正寰進門,見她醒了,冷沉的臉色瞬間柔和,抖落一身煙味才走近。
他端起水杯,在床沿坐下,小心喂她喝了半杯水。
“南淮來過了?”孟婉容輕聲問。
樓下剛好傳來引擎發動聲。
顧正寰故作輕描淡寫道:“罵了幾句,讓他滾了。”
孟婉容靠進丈夫懷里,聲音沙啞:“我都聽見了……寰哥,顧家人從不內斗,平白讓人看笑話。外面那些人,要是見縫插針,對他下手……”
顧正寰冷哼:“他自找的,當眾給你難堪的時候,就該想到后果。”
“婉容,咱就當沒這個兒子。他愛娶誰娶誰,我們不管了。”
“我會放話出去,顧南淮和顧家再無關系。”
孟婉容猛地抓住他手臂,“顧正寰,你這是要他命!”
顧家樹大根深,這些年,因為辦了許多大案,仇家也不少。沒了這棵大樹遮風擋雨,那些仇家豈會放過顧南淮?
顧正寰見妻子為那不孝子還在擔心,更是不平:“就當他死在了九歲那年!”
這當然是氣話。
那次綁架事件,顧家上下都對孟婉容母子感到愧疚、心疼,尤其是他這個丈夫、父親,何況,因他辦案而起。
而那一次,如果不是孟婉容緊隨綁匪的車,再遲上半小時,顧南淮就會被砍斷手腳或是注射致殘的藥劑……
顧正寰氣顧南淮,一而再再而三地傷了一顆愛他如命的母親的心!
但他也懂顧南淮的立場,又道:“這些年要不是家里暗中護著,他早死八百回了!在這個系統里講個人主義、談自由?我這就讓他知道代價!”
孟婉容心痛如刀絞,“都是那個時微!一個母親有案底的女人,怎么能進顧家的門?我為他精挑細選了陸晚,哪點不比她強?陸晚這次出征洛桑,是為國爭光去的!這樣的姑娘才配得上他,我有什么錯?”
“顧正寰,我不要他受罰、受傷害,我只求他能清醒!”
“我要他知道,什么樣的姑娘才是他的良配!”
顧正寰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頭,安撫,“別再為那混賬氣壞了身子。”
……
舞團訓練間隙,時微在洗手臺前沖手,手機屏幕忽地彈出新聞快訊:「南時集團“京灣”項目突遭銀行斷貸,或面臨資金鏈斷裂風險」。
南時,是顧南淮的公司。
時微動作一頓,心往下沉。
一陣香水味飄近,鏡中映出陸晚的身影,她走到相鄰的洗手臺,慢條斯理地擰開水龍頭。
“師姐,聽說南淮哥被顧伯父制裁了。”陸晚語氣幽幽,“景灣項目,銀行說停貸就停貸了。”
時微目光從屏幕上移開,繼續洗手,只淡淡“哦”了一聲。
陸晚抽了張紙擦手,語氣惋惜:“說起來,也是因為那晚慈善宴,他當眾頂撞了顧伯母和我……顧家總得給我們陸家一個交代。”
時微關掉水閥,走到烘干機前。
溫熱的氣流聲瞬間充斥空間。
陸晚見她不理不睬,蹙眉,聲音拔高了些:“師姐,你如果真為他好,就不該再讓他為難。離開他,對你們都——”
“嗡——”
烘干機的噪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