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
瀲滟交纏炙熱。
氣息碰撞,滋滋冒著火花。
愛欲沖破囚籠,顧南淮垂眸,喉結顫動,粗糲指腹捏著她尖細下巴,朝那抹嫣紅吻去。
如同病房那次。
就在觸碰到柔軟的瞬間,身下的人,別開了臉。
顧南淮一怔,眸底失落閃過。
他抬離一寸,目光緊鎖她冷白絕色的側顏。
她陷在黑色皮沙發里,烏發披散,闔著眼,在他的凝視下,眼角緩緩流下清透的淚珠。
顧南淮如夢初醒。
此刻的她,像一尊脆弱的琉璃美人,清冷,破碎。
“微微?”他嗓音低啞。
“師哥,對不起。”她聲音輕顫,“我還沒從婚姻的廢墟里爬出來,沒有心力投入新感情。”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沒告訴你照片的事……是覺得我們,還沒到生死與共、沖破枷鎖的地步,談不上犧牲……”
“算是自保吧。畢竟我還在婚姻存續期………人可畏。”
她的話,字字如鑿,刻在顧南淮心上,也徹底澆熄了他剛剛的沖動,徹底清醒過來。
眼底翻涌的情欲瞬間褪去,只余下深切的疼惜與濃濃的自責。
她才艱難掙脫牢籠,傷痕累累,自己卻急于逼她面對新的情感,實屬不該。
顧南淮緩緩松開了手,站起身。
時微也立刻坐直,手指微顫地整理了下略凌亂的襯衫衣襟。
下一刻,顧南淮在她面前單膝半蹲下來,微微仰著下頜,注視著她。
這個姿態放低了身段,帶著一種鄭重其事的尊重與安撫。
他目光沉靜,深邃的眼眸里滿是溫柔與歉意,聲音低沉而穩重:
“微微,對不起。是我沖動,失了分寸。”
他頓了頓,嗓音更沉了幾分:
“但我想跟你說,病房那次,不是一時輕狂、荒唐,也不是見色起意的輕薄,那是我……壓抑了太久的情感,一時失控。”
“抱歉,給你造成了困擾。”
時微抬起濕潤的眼睫,望進他近在咫尺的眸中。
窗外透進的光線,勾勒他深邃的輪廓,眉骨挺括,鼻梁高直,下頜線繃著一種隱忍的弧度。
他半蹲著,肩背寬闊。
說話間,眼神像沉靜的深潭,無聲包裹住她,給她以力量感,輕輕地搖著頭。
那個吻,她沒有冒犯的感覺。
顧南淮一瞬不瞬注視著她,目光變得更柔,“微微,這份感情僅僅是我的心意,你不必感到有負,更不必立刻回應我。”
“我能理解,你現在需要足夠的時間和空間,療傷、治腳、回歸你熱愛的芭蕾,找回自我。”
說話間,顧南淮腦海都是以前舞臺上,那個優雅自信的她。
她原生家庭破碎,一個人帶著弟弟,靠芭蕾實現自我價值、經濟獨立、人格獨立,成為耀眼的明星。
芭蕾一直是她的精神支柱。
顧南淮唇角微勾,目光如磐石般堅毅,吐出比甜蜜語更真誠的三個字:“我會等。”
七年,他都沒放下她。
他們之間,又豈在朝朝暮暮。
時微鼻尖發酸,喉嚨發堵,一時說不出話來。
顧南淮抽出一條深藍絲質口袋巾,遞給她。
時微接過,帶著他氣息的柔軟布料輕輕拭過眼角的濕潤,微涼的觸感讓她紛亂的心緒稍稍平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