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淮隱隱明白,她對他有什么誤會。
天空忽地飄起了雨,一滴清涼雨滴落在時微的臉上,她忽地清醒,為自己的“質詢”感到一絲狼狽。
她抓著他雙臂,支撐自己軟綿的身子,轉身走向門口,腳下踉蹌,顧南淮扣住她手腕,稍用力一帶。
她再次落入他溫熱干燥的懷抱。
門廊的光線切割出半明半暗的空間。
顧南淮一手穩穩托住她后背,另一只手卻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捧住了她半邊臉頰。
微涼的掌心貼著她發燙的皮膚,迫使她抬起頭,迎上他的視線。
男人深邃的眼眸里,翻涌濃稠得化不開的情緒。
他喉結重重滾了一下,聲音壓得極低,沙啞得磨人耳膜:
“當年七夕,我約你在京大未央湖畔見面,你在信息里回絕了我。”
他每一個字清晰有力,像是什么鈍器,砸在時微的心上。
七夕。
未名湖,也是大家公認的情人表白圣地。
還有,什么信息?
時微瞳孔收縮,睫毛劇烈顫動,嘴唇微張,想反駁,喉嚨卻像被堵住。
“那晚,我在雨里等了一夜,卻看見你和季硯深開心地在一起。”顧南淮嗓音更沉了幾分,眼底掠過一絲酸楚,“我不便再打擾。”
“時微。”他指腹無意識地在她頰邊摩挲了一下,“是你拒絕了我,怎怨我不告而別?”
聞,時微抓緊了他西服衣襟,瀲滟的眼眸一瞬不瞬凝視著他眉眼。
“沒……沒有……我沒……”她喉嚨里擠出破碎的音節,帶著酒氣和沙啞。
遙遠的記憶碎片漸漸拼湊成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季……季硯深!”時微咬牙,嗓音顫抖,“是他……他動了我的手機……他刪了……他故意的!他還騙我……騙我說……媽媽……”
越說越語無倫次,胸口起起伏伏。
季硯深不僅搶了顧南淮的功勞,還破壞了他對她的表白,讓她誤會他當年跟她連普通朋友都不算……
聽著她的解釋,顧南淮瞳孔一震,下頜繃緊,捧著她臉頰的指腹無意識地收緊,手背筋骨暴起。
又在意識到可能弄疼她時,指節因極度克制而繃緊到泛白。
他死死盯著她的臉,眼神灼熱,胸腔里巖漿翻滾,“你不是拒絕我。”
時微被他那股難以喻的,洶涌的情緒感染,脫口而出,“你不是因為我媽媽坐過牢,影響顧伯伯的競選,放棄了我……”
顧南淮指腹帶著怒意擦過她因酒精蹂躪,發腫的瑰麗唇瓣,咬牙切齒,“季硯深跟你說的?”
“嗯。”時微紅唇翕動,喉嚨發出混沌的音節。
鼻息間都是他指尖成熟的男性氣息,混合著淡淡的煙草味。
顧南淮胸口劇烈起伏,仰頭望了望陰沉沉的天,又垂眸注視著她,怕傷她自尊,他到底沒說出,為了她,他不顧全家反對,放棄了考公。
豆大的雨滴齊刷刷地滾落,時微直起身掙開他,“……進屋吧。”
說完,她試圖站直,腳下卻虛浮,不受控制地一個踉蹌。
下一秒,顧南淮打橫將她抱了起來!
時微驟然失重,本能地輕呼一聲,手臂下意識地環住了他的脖頸,臉頰貼著他劇烈跳動的頸動脈。
隔著薄薄的衣料,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手臂肌肉賁張的力量和胸膛里那顆瘋狂擂動的心臟,如同戰鼓。
臥室里只亮著床頭一盞昏黃的壁燈,光線曖昧地勾勒著家具的輪廓。
顧南淮走到床邊,俯身,將時微放在床上。
或許是重心不穩,或許是根本不想放手。
在時微背部接觸到柔軟床墊的瞬間,顧南淮的身體也傾覆下去!
他的一條手臂還墊在她背后緩沖,另一只手倉促地撐在她身側,但整個上半身已經懸停在她上方。
兩人之間的距離驟然縮短到呼吸可聞。
空氣瞬間變得粘稠、滾燙,仿佛一點火星就能引爆。
昏黃的光線勾勒著兩人糾纏的輪廓。
顧南淮撐在她身側的手微微發抖,灼熱的目光,一寸寸掃過她迷茫的醉眼、泛紅的臉頰,最終牢牢鎖定了她微張的、仿佛無聲邀請的唇瓣。
他灼熱的呼吸粗重地拂過她的臉頰和唇瓣。
時微眼神迷離,看著上方那張近在咫尺的俊臉,看著他眼中翻騰的、令人心悸的濃烈情感,感受著他滾燙的氣息籠罩著自己,一時忘了反應,也無力掙扎。
環在他頸后的手甚至忘了松開,指尖無意識地觸碰到他后頸的短發。
男人的俊臉在視野里放大,他的唇擦上她的,時微屏住了呼吸。
“叩、叩、叩。”
就在這時,清晰的敲門聲,猝不及防地響起!
擊碎了滿室粘稠滾燙的曖昧!
門外,響起女傭的聲音,“二爺?老太太讓我問問,時微小姐安置好了嗎?需要醒酒湯嗎?”
時微如夢初醒,猛地松開環在他頸后的手,下意識地轉臉看向別處。
顧南淮身體猛地一僵,清了清喉嚨,直起身,嗓音低沉沙啞,“好好休息。”
話落,他走向門口,離開了房間,輕輕帶上了門。
外面很快響起他的交代聲:“給時小姐煮一份醒酒湯。”
室內,時微把自己埋進被子里,心臟狂跳得幾乎要撞出胸腔。
臉頰滾燙,耳中嗡嗡作響。
腦海里,剛剛所有的畫面交織在一起,沖擊著她。
酒似乎徹底醒了,靜謐的空間里,她清晰地聽到自己混亂的心跳,指尖還殘留著他頸后發絲的觸感和那灼人的體溫。
……
“咔噠”一聲輕響,房門關上、落鎖。
顧南淮沒有開大燈,只擰亮了玄關處一盞壁燈。
幽暗光線里,他徑直走進浴室,衣衫褪盡后,他直接擰開了淋浴的冷水開關。
他仰起頭,任由冰冷的水流沖刷著臉頰、脖頸,滑過寬闊的胸膛和緊繃的背脊。
水流順著濕透的黑發蜿蜒而下,滑過他高挺的鼻梁、緊抿的薄唇,最后匯入性感的鎖骨凹陷處。
冷水暫時壓制了身體里那股灼人的躁動,卻無法平息他胸腔里翻騰的怒火和急迫。
他一把關掉水閥,濕漉漉地踏出淋浴間。
冰冷的水珠順著他精悍的身體線條不斷滾落,在地板上匯聚成一小灘水漬。
他走到臥室,撥通金法官的號。
“金老師,打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