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淮目光打量著她,喉結滑了滑,終是“嗯”了一聲,跟隨她曼妙的背影出了練功房,目送她回房間。
剛到走廊,他摸出煙盒,抖出一根煙,叼在嘴角,打火機竄起的亮光,照亮他輪廓立體的俊臉,如刀削斧鑿。
他用力吸了幾口,壓下胸腔里的各種翻攪的情愫,撥出一個電話,“金老師,這件離婚案開庭當天,爭取幫我直接宣判。”
那頭的金法官明顯一愣,似真似假地調侃,“南淮,你這是要走我后門?”
心說,急啥急。
他也從不是什么急性子的人。
顧南淮彈了下煙灰,目視前方暗夜,“出軌視頻是季硯深的命門,我方婚后沒任何過錯,可以直接宣判。”
金法官,“男方若以財產分割等雜事拉扯拖延呢?”
顧南淮想也不想,“財產可以不要,我只要最快離了。”
金法官在那頭明顯噎了一下。
你要?你是當事人啊!
金法官還是在腦中過了一遍這起離婚案的流程,理論上能夠做到當天宣判,“我盡量爭取。”
顧南淮,“您必須。”
金法官,“……”
……
醫院。
季硯深坐在輪椅上,被保鏢推著從轉角處出來。
他一眼就看見了那道在病房門口徘徊的熟悉身影。
聽保鏢說,時嶼這兩三天,總在附近轉悠,想進病房又躊躇不前。
時嶼瞥見季硯深,身形一僵,佯裝沒看見,低頭就要走開。
“時嶼。”季硯深對著他的背影,聲音不高,卻清晰地穿透走廊的寂靜。
時嶼腳步猛地頓住,背影繃緊。
他握了握拳,才緩緩轉過身,眉眼間那份桀驁不馴依舊,寫滿了不愿搭理的疏離。
季硯深神色平淡,目光掠過他緊繃的臉,語氣聽不出絲毫波瀾:“進去吧。”
平靜得像那場刀光血影從未發生。
這兩三天,時嶼夜深人靜,躺下休息的時候,腦海就會閃回季硯深那個受傷的眼神,心口像是有根刺一直硌著他。
不禁反思自己,那一刀是不是太狠了。
病房內,季硯深背對著落地窗,清冷的光線勾勒出他略顯蒼白的側影。
他睨著跟進來的時嶼,率先打破了沉默,聲音低沉而穩定:“唐家的鋰電項目,我會繼續投資。”
時嶼眉頭一挑,有些意外,硬邦邦地回道:“我找你,不是為這個。”
他也沒想到,季硯深竟能如此“冰釋前嫌”。
“哦?”季硯深眼皮微掀,帶著一絲探究,“那是什么事。”
時嶼眼神閃爍,雙手無意識地捏緊又松開。
他的目光最終落在季硯深蓋著薄毯的下腹,喉結滾動了一下,聲音帶著壓抑的憤懣:“當時……我太恨了!我姐被你算計,我女朋友被你欺負……季硯深,我最恨的是,我一直把你當親人!你卻把我們當棋子耍!”
季硯深沉默了片刻,喉結上下滑動。
再開口時,聲音帶著一種刻意放低的溫和:“那一刀,是我咎由自取。你不必自責。”
他頓了頓,目光鎖定時嶼,周身彌漫著曾經那股“大哥”的沉穩氣場,“你對我的心意,我一直記著。不管你信不信,我從未想過讓你坐牢。”
這番話,溫和、沉靜,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懷念。
時嶼喉口驟然發緊,一股酸澀猛地沖上眼眶,桃花眼里瞬間閃爍起碎光。
他深吸一口氣,聲音帶著決絕的沙啞:“季哥……你保重。跟我姐,好聚好散。”
最后一個字落下,他猛地轉身,幾乎是逃也似的沖出了病房。
門關上的剎那,一滴滾燙的液體終于掙脫束縛,砸落在冰冷的地磚上。
病房內重歸死寂。
季硯深獨自面對著緊閉的房門,咀嚼著那四個字“好聚好散”。
許久,一抹極淡、極冷的譏誚,無聲地爬上他的嘴角。
時嶼離開后不久,保鏢推門而入,低聲報告:“季總,夫人和何蔓女士來了,在門外。”
季硯深臉上的譏誚瞬間斂去,覆上一層寒霜般的沉靜。
他目視前方,淡淡吩咐:“讓她們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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