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沒有告訴他,我能化形了,雖然從來沒有試過,但是我有預感,我能。只是現在一切都不重要了。人救過來了,飛白妻子肚里的也還在,只是早產了,生了一個蛋?嗯,都很平安,只是為什么是我在孵蛋不應該啊我不樂意,把蛋塞在還在昏睡中的幾只鳥屁股下,我真是聰明。我還有意識,只是那三只鳥,可能就沒有那么走運了,不過以他們的天賦,在過個兩三百年吧,就能和我一樣了。我偷摸著出門去偷聽,就看見他妻子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頭,我聽見他們說:
梨滋:“我現在很丑了,你會后悔嗎?”
飛白原來是攙著她改成了抱住她,“我從前是鳥的時候,對美丑沒有概念時就下定了決心要陪著你和你在一起。只是為了和我在一起,你受盡流,受盡離別,甚至付出性命,那你后悔嗎?”
梨滋抬手抱住他,她早就決定了,要為了這個懷抱拋棄很多,“人只有這一生一世,往后余生,我只愛你。”
飛白:“妖卻有生生世世,只要活著,我都愛你。”他只愛她一個人。
都成這樣了,還不離不棄嗎?情,讓人面目全非。我才不要和他們一樣又是九月,看著化為原形的飛白,我很想問,值得嗎?明明一個是人,一個是妖,隔著山海,好不容易苦盡甘來,卻又差一點失去彼此,卻也因此,失去了永遠化為人身的機會,真的值得嗎?
晚上,沼澤地,我捋毛,打算入睡,不聽著那老王八念經,都有點難以入睡了。
你,你就是你,按你的天賦,應該化形了才對。我嘴靠進翅膀里,假裝聽不懂。反正我修為已經沒了。
老頭
捻著胡須,不應該啊,不應該啊我不會看錯的。
幾年后,我撲棱著翅膀到冢胡的劉家村的山頭,當初我曾經孵過幾分鐘蛋的鳥崽子長大了,真的好看,那鳥腿,那翅膀,完美,其余是人身和鳥一點也不像,不好。他叫什么來著?瞿飛羽?好聽,一聽就知道是只鳥。他好像交朋友了,為什么是人類,話說飛羽他也不懂鳥語吧?誒?剛剛不是還玩的好好的?怎么打起來呢?怎么還扔石頭,看不下去了我,我撲著翅膀過去啄他們,人類都這樣無恥嗎?幾個人圍攻一個人?
哼哼,瞿飛羽后來被我安全的帶回去了,但是他好像不怎么開心,接下來幾日,小孩不開心,哭鬧著要和人一樣的腿,不要和鳥一樣的翅膀飛白他沒有辦法,能有什么辦法?但瞿飛羽不依不饒,大晚上的在那邊哭邊拔自己的羽毛和指甲,血淋淋的飛白他做了一個決定,他想散盡修為幫瞿飛羽要一雙和正常人一樣的腿,我聽見他做決定時很震驚,他是瘋了嗎?散盡修為,不能溝通,即使有自我意識又怎么樣?他妻子要怎么辦?我猛啄他腦袋阻止他,被他關門外了,哼,他要后悔的
瞿飛羽他如愿得到了一雙腿,開心的出門去找伙伴玩,這沒心沒肺的破小孩,氣死我了。居然看不見他哭的滿是淚痕的老母親想撅死他
我看著門前捉蟲的飛白,完了,看他那智慧的眼神,散了修為,連我都不如了,真就一只普通白鸛,愁,他妻子怎么辦?那個為他死過一回的人
梨滋和我看著他撲棱著翅膀飛遠了,還以為要去找鳥群了,誰知他又回來了。竟然克服了本能嗎,往后遷徙幾年都是如此,永遠會回到梨滋身邊,他說過陪她的話,竟真的做到了真的有鳥為了情做到這種地步,我叨了口魚,我是做不到的,也不愿。再幾年后,有人抓住了飛白,用他性命要挾梨滋帶著半妖出深山,她拜托我一定要看好瞿飛羽,瞿飛羽哭喊著要陪她去,我叨著他后脖頸,不讓走,梨滋啞著嗓子,圍著頭巾,幫瞿飛羽擦眼淚說:“如果我死了,你也要好好活著,不要報仇,不要恨他們。”誰料瞿飛羽暗算我,這□□崽子還挺聰明,他給了我一悶棍,半飛半跑,哭哭啼啼。哼,讓你當時嫌棄這翅膀了,還拔毛?現在還不是要用它。我哼唧著摸黑尋他,終于在野草里尋到他了,我趕緊上前朝他腳窩子就是幾下,并及時捂住了他嘴,給爺閉嘴吧你,要是被發現了怎么辦,我現在是鳥,哪來的法力護你?
遠處是熊熊大火,和眾人的歡呼比起來,這邊只有低聲哭泣。那個堅強的人類女子,到了最后,面對眾人拷問,她還是堅持,她沒錯,她不后悔。直到聲音越來越小,徹底沒了聲息。
最后我拎著失魂落魄的破小孩回了林子,冢胡這個讓人傷心的地方,我再也不來了。
晚上,老頭依舊在碎碎念,說,好好修煉,早日化形,但要記住,修行是為了鳥族大業,讓種族得以延續,最后,別遇見人類,人類讓鳥不幸。
你,就是你,你很有潛力的,我看好你,雖然有鳥化形下場不好,但那是他六根不凈,我一看你就是為鳥群大業而生的鳥!
我抖抖毛,縮起一只腳,嘴插進翅膀,入睡了。別看我,我只是一只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鳥了,連化形都做不到。大業不大業什么的,我不在乎,自然自有它的法則,要亡的是注定要亡,我們的努力只不過是讓結局晚點到來。化形是不可能化形的,是魚不好吃,還是翅膀不好看?人類的情感,我不想沾染半分了。永遠,永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