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什么人?
商海巨鱷。瞬間就掂量出了其中巨大的商機和潛在的控制力!
好一招乾坤挪移,避實擊虛!
這年輕的秦堡主不簡單!
常九心中翻江倒海,臉上不動聲色,捻了捻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須,胖胖的手指在桌上緩慢地點著。
“這個嘛……堡主這法子……妙,真妙,化被動為主動。
老九我佩服,只是……”
他話鋒微頓,精算本性暴露,“這‘中人’好做,‘擔保’也誘人。
可我常家上下打點,人馬奔波,這耗費可不是小數。
何況那些商人精似鬼,補償不到位,誰肯信我?”
這表面是叫苦索要好處,實則主要擔心軍堡有了其他供貨來源,會削弱常家的重要性。
秦猛等的就是他這死胖子的試探。
“老哥放心,兄弟不會讓你白忙。”秦猛鐵甲被拍的哐啷作響,臉上露出一絲成竹在胸的篤定笑容。
“王保長。”他朝幾乎昏昏欲睡的老人看了過去。
“在。”王保長睜開渾濁的老眼,立刻心領神會。
沖門外肅立的王善使了個眼色。
王善會意,立刻從門外拎進來一個蒙著布的沉甸甸小木桶,放在二人面前的桌上。
刷!
秦猛一把掀開遮桶布!
一桶晶瑩剔透、細如雪粉的顆粒,在廳堂的光線下,驟然煥發出純凈的、刺目的白光!
不是常見的青鹽灰鹽,而是白!
純粹的、沒有任何雜質的雪白!
粒粒分明,閃爍著細小而耀眼的晶芒,像將漫天寒星碾碎后篩出的精華!
“嘶——!”常九口中發出倒抽冷氣的嘶聲。
整個圓滾滾的身體不受控制地猛探過去,肥膩的手指顫抖著,捻起一小撮雪白粉末。
他甚至不需要靠近細嗅,那毫無雜質的純凈感就撲面而來。
“鹽?!”常九的聲音驟然拔高,尖利變調,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雞,“這……這是鹽?
怎么可能這么白?”
作為糧鹽起家的巨賈,他對鹽再熟悉不過。
市面上最頂級的湖鹽是貢品,上好青鹽與井鹽,也不過呈青灰色或淡黃,帶著雜質和苦澀。
何曾見過如此耀眼、純粹、如同初雪般的白色?
這不僅僅是品質的飛躍,是質的顛覆,這是能顛覆整個鹽業格局的東西!
“純雪鹽。”秦猛的聲音平穩,卻在常九心中炸開驚雷。
“海州鹽場新出的頂級貨,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我才得到。”
他將“海洲”兩字咬得極重,似在提醒,又隱含神秘。
實則這是他自己改良提純法的成果。
早就跟老保長商量好了,這生意跟常胖子一起做。
“純凈、味醇、無苦無澀,久存不結塊。”秦猛捻起一點,直接放入口中品嘗,面不改色。
常九小眼睛瞪得溜圓,死死盯著秦猛舌尖,又猛地看向桶中之鹽,再望向秦猛,喉結上下劇烈滾動,仿佛看到了金山銀海在眼前滾動。
“老……老弟,這鹽……這買賣!”
常九激動得語無倫次,之前的算計、試探、矯飾在這一桶雪白面前被徹底擊垮,只剩下巨賈本能對暴利的狂熱追逐。
他肥胖的身軀因激動而微微打顫,像一座即將崩塌的肉山。
秦猛猛地將桶布重新蓋上,遮住了那奪目的白光:“只要常掌柜答應辦好運河商隊云集,暗地榷場外移之事,為我小南河軍寨穩定軍資通道。”
他盯著常九,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帶著不容置疑的砝碼重量:“幽州外、關內道的雪鹽專營權,除了官引部分,余下的份額,我給你。
只給你常家!”
“只給你常家!”這六個字,如同重錘,狠狠砸在常九的心坎上。
獨占新質雪鹽的龐大邊塞市場。
這不僅僅是錢,是他常胖子在家族中的地位,也是家族基業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的絕世良機。
剛才腦子里盤算的那些運費補償、辛苦費……
瞬間變得如同塵土般可笑。
常九臉上的肥肉因為極致的激動而扭曲,小眼睛里燃燒著近乎瘋狂的光。
他猛地一拍大腿,“啪”的一聲脆響,肉浪翻滾。
“干了!!”
聲震屋瓦!
再無半分猶豫、疑慮、算計!
他肥胖如小山的身軀猛地站起,朝著秦猛伸出肥厚的手掌,目光灼熱如火:“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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