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軍營爆發出善意的哄笑。
秦猛黑著臉改口:“好,換成酒肉賞。”
“石頭、劉大川。”
“在。”一老一少齊聲應答,上前。
少年石頭努力挺直腰桿,老獵戶瘸著腿卻站得極穩。
“石頭帶路捉匪,劉大川馴犬追蹤,各賞銀-->>二十兩。石頭暫代少年隊隊長,劉大川任獸醫官。”
“謝大人。”兩人深深作揖。
石頭心里默念定不讓大人失望。
劉大川則暗下決心要馴養好所有軍犬。上午在酒桌子上,老頭懇求著把功勞轉讓侄子大牛。
這老少組合同時出列,雖不如當官領職耀眼,但卻能得大人親口點名,亦是榮光滿面。尤其是這年紀反差的兩人,令周圍堡民看得眼熱。
他們條件不比這兩位差,以后只要把事情辦好,立了功,同樣也能夠獲得獎勵,受人尊敬。
“所有昨夜參戰傷者,依傷情由諸葛先生造冊,賞撫恤銀十五至三十兩。”秦猛聲音低沉莊重。
不少纏著布條的漢子們紅了眼圈,悄悄攥緊拳頭,心口有暖流鼓動。
“參戰軍卒、壯丁各賞奮勇銀五兩,殺一敵加五兩。”
昨夜戰事,四位弟兄陣亡。軍務司已為他們登記造冊、擬定名諱,若有家屬,即刻發放百貫撫恤金,往后軍寨每月照發糧米贍養。”
秦猛聲音壓得很低,眉宇間凝著化不開的黯然。目光隨即掃過軍堡內近百個肅立的戍卒。
“所以我一遍遍說,平時多流汗,戰時才能少流血。”
他頓了頓,語氣轉厲:“昨夜接戰,有幾個新兵露了怯。是誰,本將不點名,但你們自己心里有數。
記住,膽怯換不來活命,韃子的刀可不會因為你怕就停下!唯有攥緊兵器往前沖,才能殺出一條活路!”
鏗鏘話語砸在耳中,十幾個新兵不由自主地低下了頭。他們雖未潰散奔逃,卻也失了銳氣。
此刻只覺臉頰發燙,再想起同袍中有人斬敵建功、領了厚賞,一股狠勁頓時從心底竄起,攥緊的拳頭發誓,下次再戰,定要拼出個樣子來。
“秦知寨,還說撫恤金若無親屬認領,這筆撫恤便充作孤兒教養之資。給他們留個后,此事已寫進軍堡鐵律,明日,告示張貼在軍寨各處。”
諸葛風察覺到氣氛有些沉默,沉聲說出提案。頓時營地內鴉雀無聲,人人眼睛瞪得老大。
為聽到這個消息而感到震驚。
尤其是堡內戍卒更是心頭激蕩,緊緊抿著嘴唇。有了這個規矩,家人有保障,他們沒有后顧之憂。也敢,也愿意為了守堡,而殺韃子。
“作坊工匠聽令。”秦猛轉向另一側工匠人群,“鐵匠坊連夜鍛造箭簇三百支、修補兵器五十件,賞匠頭白銀二十兩,工匠每人五兩。”
“木工坊,筑石坊搶修箭樓三座、加固寨門,堡墻有功,賞匠頭十五兩,工匠每人四兩。”
“裁縫鋪三日趕制軍服百套,賞坊主十兩,伙計每人三兩。”
……
工匠們紛紛出列謝恩。木工坊魯明攥著糙手心里發燙:“能得大人記掛,便是累死也值得。”
“戰后搬運物資、救助傷員、維持秩序的民壯,每人賞白銀二兩。堡內全體軍民,得銀五錢,馬肉十斤、糧食二十斤、細棉布一匹。”
此語一出,廣場徹底沸騰了!
“秦知寨威武。”的歡呼浪潮直沖云霄。
篝火映照著一張張因激賞和飽食而紅光滿面的臉龐,連諸葛風也在這濃烈的氛圍中露出贊許的笑意,手中的毛筆在名冊上沙沙不停。
人群中,陳月娘看著臺上那個光芒四射的身影,又轉頭看看身邊興奮地攥著自己衣角的秦小蕓,內心的暖意與欣慰如同杯中滿溢的美酒。
秦小蕓感受到她的目光,也仰起頭,兩人相視一笑,眼波流轉間是對同一個人、同一份榮耀的無共鳴。
人群外圍的袁飛和徐強被特邀而來,手握各自沉甸甸的五十兩銀袋,指節捏得有些發白。
——這卻是相助練兵的酬勞啊!
他們目睹著這軍寨之中賞功的肆無忌憚與公平無遺,連匠人民夫都能分潤實實在在的好處,尤其是戍卒陣亡撫恤金一事,心頭劇震。
這與舊日官軍苛扣成風、上下傾軋的天壤之別。
“……真是開天辟地頭一遭。”袁飛化為苦澀喟嘆,與徐強對視,皆是從對方眼中看到震驚。
冰冷的銀子袋貼著滾燙胸膛。
身畔是堡民們震耳欲聾的歡呼浪潮。
讓他們重新審視著那高臺上年輕的身影,也隱隱明白為何這小小邊堡能爆發出焚山煮海般的戰力。
人心,已被那滾燙的賞賜和不容置疑的公道牢牢焐熱。
秦猛用這場毫無保留的分胙盛宴,在焦香繚繞的篝火旁,在震天的呼喝中,用最原始直接的方式,將刻骨的慷慨與擲地有聲的承諾。
——“跟我戰,必厚賞”,將那打破尊卑的粗獷公道,深深楔入每個人的靈魂。
他分的是財物。
鑄的卻是鐵石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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