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出病房門,顧聿就從褲袋里摸出煙盒,抽出一支叼在嘴里,剛要點燃想起這里是醫院,又悻悻地把煙塞了回去。
他煩躁地踹了踹墻角,“人生如戲啊。丫的,這一晚上比我辦一個月案子還心累。”
莊別宴沒接話,只是看向身邊的曲荷。
他眼里掠過一絲復雜,但最后什么也沒問,只是緊緊地把她摟進懷里。
從醫院離開,曲荷還需要回警察局為剛才病房里發生的事情重新做一份補充筆錄。
顧聿親自開車帶著兩人回警察局。
三人剛走進大廳,就聽到清脆的高跟鞋聲從里頭傳來。
抬頭就看到燕舒拎著米白戴妃包走了出來,步伐從容,身后還跟著兩個穿警服的人,應該是剛做完筆錄。
在看到曲荷后,她腳步一頓,停在他們面前。
她目光輕飄飄地在曲荷身上打量了圈,很快略過她,看向了側后方的莊別宴。
在看到莊別宴搭在曲荷腰間的手時,眼眸微冷,但很快恢復正常。
“曲荷老師,您沒事吧?”她急切上前想去拉曲荷的胳膊,卻被她側身躲開。
燕舒的手僵在半空也不尷尬,順勢收回手,一臉歉意,“我剛送羅老回酒店,就接到警局電話,說曲荷老師您開我的車出了車禍,可把我嚇壞了。”
“實在不好意思啊,車后座的酒是主辦方托我送給羅老的,本來打算晚宴結束給他的,結果一忙就給忘了。
“還有啊,我這車前幾天借給我一朋友開,她不小心磕碰了下,車燈那塊一直沒來及去修。這些剛才做筆錄的時候,我都和警察交代清楚了,免得給你添麻煩。”
跟在身后的警察走上前,跟顧聿交換了個眼神,輕輕點了點頭。
燕舒這兩句話,把今晚車禍的事情和自己撇得干干凈凈。
曲荷心里堵得慌。
她清楚燕舒話里的貓膩,可偏偏每一句話聽起來都那么合情合理,連警察都沒找出破綻。
燕舒嘆了口氣,滿是后怕,“晚上的直播我也看了,還好您當時沒喝冰釀,不然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真是難辭其咎了。”
曲荷看著她自導自演,把自己完美塑造成了個無辜牽連,心懷愧疚的角色,憋了一晚上的火氣蹭地一下冒了起來。
她不再忍耐,上前半步,直視燕舒的虛偽的眼睛,“燕舒老師有心了,還特意和警察交代這么多細節。”
燕舒:“應該的,畢竟車子是我的,總不能讓您白受委屈。”
“委屈倒不至于,”曲荷勾了下唇角,笑意不達眼底。
“只是想到你又是忙著照顧羅老,還要操心主辦方的贈酒,晚宴上還記得提醒我那冰釀不含酒精,連車燈破了這點小事都能記得清楚,偏偏在借車給我的時候,忘了提醒。”
她放慢語調,一字一頓,“這些巧合疏忽,都讓你一人趕上了,不買彩票可惜了。”
曲荷這話沒有直接指控,只是把那些所謂的巧合都放到了臺面上,卻字字誅心。
就像個無形的耳光扇在了燕舒那張虛偽的臉上。
燕舒嘴角那抹完美的笑有些僵硬,眼底閃過慌亂,但很快被她壓下。
“曲荷老師這話什么意思?我理解您剛經歷不好的事情心情不好,但也不能憑空臆測。警察同志都證明我和今晚的事無關,您這是在質疑司法公正?”
“我什么意思,你心里比誰都清楚。我也只是隨口說了句,你急什么?”
曲荷意有所指看著燕舒攥緊包包的手,“不過你剛才的話倒是提醒我了。喬眠人不在晚宴上,怎么會知道我喝了冰釀?難不成...”
她頓了一下。
燕舒臉色瞬間白了幾分。
那兩個警察的目光落在了燕舒身上,帶著幾分探究。
曲荷冷笑,裝作恍然大悟一般看著顧聿說,“顧警官,這事您查了嗎?您說會不會是喬眠買通了哪個服務員呢?”
顧聿接著她的話,“倒也不失可能。”
曲荷故意點頭,“一定是這樣的,總不能是晚宴上有人偷偷泄露給她吧。”
她語氣變冷,“那樣的話也太可惡了。那些處心積慮想借刀殺人的人,最好祈禱自己永遠不要留下馬腳,否則下次翻車的,可就不一定是誰了,您說是不是?燕舒老師?”
燕舒勉強維持鎮定點了兩下頭。
曲荷看著她慌亂的樣子,心里那股氣終于順暢了些。
說完,她也不再看燕舒的臉色,挺直脊背和她擦肩而過。
莊別宴緊隨其后,連一個眼神都吝于給予燕舒。
可在燕舒心里,卻比剛才曲荷那些犀利指控還具殺傷力。
為什么,連這樣,他都不肯看她一眼?
得不到你的愛,難道連恨也不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