勛帝挑眉覷過,商伯立時禁聲,不得不行了禮也退了出去。勛帝身著蟒袍頭束玉冠,赫赫然天子威儀,拖曳著白色狐裘重又回到床前,撩起半邊帷幔落坐床榻,凝神望著錦被下仍酣睡未醒的女子,眼底風云涌動,時而明媚,時而陰晦。
只是女子氣息微弱,惹他幾次抬手試探,總是憂心難去。未曾死,卻也算不得活。當他指尖再次劃過她清冷肌膚,才知泠霄宮的寒氣似乎早已浸入她骨髓,憑他昨夜怎樣擁抱親吻,一整個夜,都未能暖她肌骨。只是與她的相親相擁……此樣事……倒十分適意!
勛帝守望床榻,心思搖曳,不防竟生出幾分流連。待他再次伸手撥開她額角凌亂發絲,觸見她面頰上還未干透的淚痕,這才幡然警醒――她并未順從!前半夜的凄凄哀求,后半夜的嗚嗚咽咽,她的心與身,無一有順從之意!黃泉路走過大半的人,其念舊之心竟還未死透!
“越王……”勛帝低低念了一聲,咬牙半晌終是輕蔑哼之,“蠢物!欺朕之辱,朕必要你以國償之!”
正這時,圍屏外又傳來商伯催促,“陛下,御攆已備妥,是時候起駕了!”
勛帝緩了緩胸中郁結,抬手掀去青鸞身上錦被,玉體纖纖赫然于前。她絕然不是他見過最具媚骨妖姿的女子,比之各家獻入宮廷的美人,她甚者可說是平平無奇。那么為何會生流連之意?只為她不曾奉迎順從?勛帝兀自搖頭,似乎為撇開心底某種執念,甩手將那片狐裘罩向她身,又為她攏了攏四下邊角,剛好將她纖細單薄的身子牢牢裹在其中。
未知她腹中所藏,是否還在?勛帝臨要起身,復又將手掌探入狐裘,按向青鸞小腹。雖說是蔚室的血脈,可落到此境……其出身也實是無名無分!那么留是不留?倘若留下,要如何才能掩人耳目?若是不留,她的身子可還經得起此樣重創?思及此處,勛帝不覺郁憤又起。
蔚室與青門,勛帝閉目長嘆――不雪此恥,我玉室可也無顏再坐這大昱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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