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嬤嬤這一回是真真驚出一身冷汗,來不及起身,連撲帶爬急惶惶牽住宴長使裙角,苦心央告,“長使靜定!萬不可造次!休動!靜定!”邊說邊自地上爬起,一邊拖拽宴齊兒,一邊驅趕好奇探看的四婢女,“你們且帶長使往外面去散散!快去!一個個木頭似的愣著做甚么!快去!”
“可嬤嬤方才不是還說屋里要留人嗎?她既醒了我們總要進去看看!你聽,她好像不舒服……”
胡嬤嬤急得一身燥熱,連推帶哄總算將幾個少女驅至院中,才知院內還站著數排宮人侍衛。
胡嬤嬤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正瞧見商伯朝自己走來,忙定了定心神,拉上宴齊兒迎上行禮。
商伯也十分客氣,先是向著懵懂茫然的宴長使行了個禮,又與胡嬤嬤寒暄道,“胡常侍辛苦!聽聞那越國的靜姝公主已然蘇醒,胡常侍功不可沒!籬花院上下立了大功!陛下必有重賞!”
胡嬤嬤忙答,“蒙大監照拂。近來我等頻繁以鎖事相擾,然大監有求必應,實叫我等感念不盡!”
“都是為陛下效勞,胡常侍客氣了。”商伯應過此節,轉又問,“那么,陛下他……還在里面……”
胡嬤嬤點頭,略顯窘迫,又向前近了兩步,俯首商伯身前,低語了兩句。商伯先是訝異,繼而擔憂,最終又恢復如常,看看宴長使眾人,心中嘆:早該料知如此啊!只是……又免不了存一絲憂心,未知那青門女子病體恢復幾成,可承得住帝王寵幸?陛下行事未免急躁了些!
“但不知……”商伯猶疑著向胡嬤嬤探問,“那位靜姝公主……今日情形如何?可有何異樣?”
胡嬤嬤怔了片時,想到這話勛帝方才也問過,怎地又有人問?何來異樣?會有何異樣?她又猛然想起那位“失足落水”的何御醫,還有幾次蒸浴時那青女身下偶然滴出的點點落紅,還有她骨瘦如柴的身子偏偏又微微隆起的小腹,而在何御醫之后勛帝再未派過任何御醫,所以……
胡嬤嬤仿佛乍聽焦雷,不由渾身一抖,暗叫一聲:原是如此!原是如此!籬花院竟是為人殉葬的祭品啊!那女子未得冊封先有身孕?這是要掀多少血雨腥風才埋得下的皇室丑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