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勛帝雖也料知后果,可終是屈辱難奈,“子往不知此中曲折……他東越……實欺朕太甚!”
程遠確實看不透此中曲折,可是勛帝未肯直,眼下也不是探問之良機,只能先息殺戮,于是叩首再,“可是臣知陛下!臣知陛下之天下!陛下胸懷遠志,所有利弊得失都須從長計議!而今天下惟陛下寬仁圣德,可方使四境歸心!倘一方生亂,焉知狼煙所向,是招敵還是盟友。”
勛帝恍然。程遠之再明晰不過!東越若興兵,南召必趁勢而為,到那時天子之境必是遍地狼煙,卻難尋一方救援!四境歸心?胸懷遠志?勛帝想來不覺凄然苦笑,若寬仁圣德能收人心,那四境屯兵是為何用?而所謂胸懷遠志又是何其遠哉!已有東越為阻、青鳶橫亙,只怕三年五載都難見遂志之微光!眼下屈辱尚不能平,何談酬答遠志!勛帝愈想愈是幽憤滿懷,可眼前情形又不能不顧,誠如程遠所憂:東越若反,誰人平亂?思來想去,惟剩一點自嘲!
天子如是,可憐之至啊!勛帝閉目嘆息,再睜眼時,重看庭前景象,怒殺之后的殘局,至少使他受辱的青門女子已死,那就――且這般罷!勛帝將要擺手撤去檐上的弓箭手,卻見一宮人踉踉蹌蹌飛跑而來,邊跑邊喊,“不好了!出兵亂啦!東越陣兵邊關,劍指帝都!東越反啦!”
勛帝聞聲不由大驚,程遠更是驚得心顫膽寒,顧不得許久,先已起身沖向那奔來的宮人,攔住喝問,“從哪里來?誰人散播謠!可知蠱惑人心是殺頭的死罪?!”
小宮人跑得帽倒衣散,滿頭大汗,手中卻捏著一塊血字白絹,見了程遠直接按向其掌心,氣喘吁吁道,“血書……東越虎嘯參軍的血書……遞在慶霄大殿……說,說東越陣兵,但有民殤子亡,必叫城傾宮破!請陛下……請陛下好生……歸還越地子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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