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括扣動的聲響連成一片,不如弓弦震動那般響亮,卻更加致命。
弩箭如疾風驟雨,帶著恐怖的穿透力,輕易撕開血肉之軀,在這個距離上,匣子弩的連發速射近乎無解,如同死神的鐮刀,成片收割著生命。
弩箭傾瀉殆盡,弩手們迅速退后,后排手持蒼生刀的士兵迅速補上,蒼生出鞘,寒光映日。
凌川一馬當先,身形如電突入敵陣,手中戰刀橫掃而出,雄渾凝練的真氣自刀鋒噴薄,化作一道肉眼可見的淡淡金色弧光,宛如實質的水銀瀉地。
“噗嗤!”
弧光所過,前方五、六名高麗悍卒連人帶甲,被齊腰斬斷,殘軀倒地,內臟與鮮血潑灑一地。
這駭人一幕,瞬間將前排高麗軍的士氣劈得粉碎,一個個瞪大雙眼,身體更是直接僵硬在原地。
緊接著,更多凌厲的刀芒自周軍陣中爆發,匯成一片死亡浪潮,向著搖搖欲墜的敵陣席卷而去,鮮血瘋狂噴濺,慘叫此起彼伏。
幾乎只是一個照面,高麗軍本就被遠程打擊摧殘得七零八落的防線,便被這雷霆萬鈞的近戰突擊徹底摧毀,潰不成軍。
后方一座尚算完好的望樓之上,主將金成圭面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眼神深處是難以掩飾的驚悸與駭然。
直到此刻,他才真切體會到,這支能連破百濟、新羅的周軍,究竟恐怖到了何種地步!
隨著唐巋然率領玄甲營重甲步兵成功登城并完成列陣,他們迅速前出,接替了雁翎騎的先鋒位置。
玄甲營士卒身披重甲,步履沉穩如山,尋常刀劍箭矢擊打在其甲胄上,只迸濺出零星火花,難以造成有效殺傷,他們如同一堵移動的鐵壁,穩步向前碾壓。
禁軍則在藍少堂指揮下,從玄甲營兩翼展開,刀盾配合,長槍突刺,協同中軍主力向關內縱深推進。
撤下來的雁翎騎并未休整,迅速在推進陣線的后方重新集結,張弓搭箭。
他們將距離把控得恰到好處,箭矢落點始終覆蓋在玄甲營前方三十步至六十步的敵軍區域,形成持續而精準的火力壓制,直至箭囊射空。
此前高麗軍據險而守,尚能勉強維持均勢,但從周軍破城突入的那一刻起,戰爭的勝負天平便已徹底傾斜。
盡管高麗軍在總兵力上仍略占優勢,但雙方士卒的戰力、兵甲、士氣與戰斗意志都差距懸殊,絕非這區區幾千人的數量優勢所能彌補。
縱觀歷史,在很多戰斗中,就算雙倍乃至數倍于對方的兵力,卻被殺得片甲不留的例子也不在少數。
更何況,守軍在之前的巨石轟擊和三輪箭雨中已傷亡慘重,現在每時每刻,都有成片的高麗士兵倒在周軍浪潮般的碾壓之下。
玄甲營就算舍棄戰馬成為步兵,也展現出了他們恐怖的殺傷力,幾乎是一路踏著層層疊疊的尸體在向前推進。
腳下的土地早已被粘稠的鮮血浸透,每一次落腳都會帶起令人作嘔的血漿,一些被踩踏過無數次的鎧甲,已深深凹陷下去,里面包裹的軀體,早被踐踏得與泥土、血污融為一體。
“咻!”
一道格外刁鉆陰狠的寒芒,驟然自側翼一處半塌的箭樓射來,直取正在指揮的凌川后心。
凌川甚至未回頭,只是眉頭微挑,反手一刀向后撩起。
“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