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茹低著頭,聲音像蚊子哼:“知道了…王主任…”
回到冷冰冰的倒座房,看著兩個怯生生、明顯跟她生疏了一些的孩子,秦淮茹的眼淚無聲地往下掉。
棒梗服刑四年,婆婆在農場,男人早死,她一個寡婦帶著兩個丫頭,沒了街道補助,單靠車間那份累死累活也掙不了幾個錢的工資,日子怎么過?
“媽…餓…”小當怯怯地拉著她的衣角。
秦淮茹看著空蕩蕩的米缸,心一橫,拉著兩個孩子就出了門,直奔后院張建軍家!
“噗通!”
秦淮茹拉著兩個孩子,直接跪在了張建軍屋門口!也不哭鬧,就那么直挺挺地跪著,眼神空洞地看著緊閉的門。
“張廠長…求您…給條活路…”她的聲音嘶啞干澀,像砂紙摩擦,“棒梗他…我知道他罪有應得…我不求您救他…只求您…看在街坊鄰居一場的份上…跟車間主任說說…給我調個輕省點的崗位…或者…加點工資…給小當和槐花…買點吃的…”她重重地磕下頭去,額頭碰在冰冷的青磚上。
小當和槐花被嚇到了,哇哇大哭起來。
院里的人又被驚動了,遠遠看著,指指點點,眼神復雜。
張建軍屋門開了。
張建軍走出來,看著跪在地的秦淮茹和兩個哭得撕心裂肺的孩子,眉頭微蹙。
宋衛國立刻上前一步,擋在張建軍側前方。
“秦淮茹,起來。”張建軍聲音沒什么溫度,“帶著孩子,回去。”
“張廠長…您不答應…我就不起來…”秦淮茹抬起頭,額頭一片青紫,眼神里是走投無路的絕望。
“你是廠里工人,崗位工資,廠里有規章制度。”張建軍語氣不容置疑,“車間任務重,崗位沒有貴賤,工資按工級和定額來,想多掙錢,就提高技術,完成更多定額。想調崗位,走正規申請流程,看車間安排。”
張建軍目光越過她,落在兩個孩子身上:“你有手有腳,是紅星廠的正式工人!不想著在崗位上好好干,提升自己,反而帶著孩子跪在這里,博取同情?”
“你讓孩子以后怎么做人?跟你一樣,只會跪著要飯?”
“宋衛國。”張建軍不再看她,“送她們回去。告訴王主任,秦淮茹需要的是勞動自救,再鬧,按廠紀處理。”
“是!”宋衛國上前,半扶半架地把癱軟的秦淮茹拉起來,又抱起還在哭的小當和槐花,送回了倒座房。
秦淮茹坐在冰冷的炕沿上,看著空空的屋子,聽著女兒的抽泣,張建軍那句“勞動自救”像魔咒一樣在她腦子里回響。
難道…真的只能靠自己了?在車間…咬著牙干下去?
———
深夜,張建軍屋里的燈光還亮著。桌上攤著王曉蘭送來的幾本俄文技術書和厚厚的翻譯稿。
他拿起一份翻譯稿,看著上面娟秀工整的字跡,又想起傍晚王曉蘭來送書時,欲又止的模樣。
“張廠長…那個…我翻譯液壓系統這部分,有幾個專業術語拿不太準…您看…”她當時臉有點紅,眼神帶著期待。
張建軍拿起稿子,翻到她標記疑問的地方。確實有幾個術語翻譯得不夠精準。
他拿起紅筆,在稿紙上圈圈點點,寫下更專業的譯法和注釋。
寫完放下筆,張建軍目光落在窗外已沉沉的夜色。
四合院里閻家的倒臺,只是掀翻了一個明面上小毒瘤。
新的風暴,或許正在醞釀。而他,還必須時刻保持警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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