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主任指揮著人把陳衛國的簡單行李搬進西廂靠外、原來易中海那間稍大點的屋子。
“建軍,你看…”王主任看向張建軍,意思很明白,這院里,現在能鎮住場子的只有他。
張建軍看向陳衛國:“衛國同志,以后就是鄰居了。院里規矩不多,就一條:安分守己。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可以找宋同志,也可以直接找我。”
“是!張廠長!謝謝您!謝謝王主任!”陳衛國挺直腰板,聲音洪亮。他看著張建軍,眼神里帶著敬畏,也有一絲找到依靠的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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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淮茹站在中院水龍頭旁,冷眼看著前院的熱鬧。
看到年輕力壯的陳衛國住進來,看到王主任對張建軍那倚重的態度,再想到自己那個在勞改的兒子,還有農場勞教的婆婆,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哼,裝什么大瓣蒜…”她低聲嘟囔了一句,端起洗衣盆轉身,差點撞上一個人。
是王曉蘭。她不知何時來的,手里拿著兩本書,看樣子是去找張建軍。
“秦姐…”王曉蘭被她嚇了一跳。
秦淮茹看著王曉蘭手里的書,再看看她身上那件半新的列寧裝,一股邪火蹭地冒上來,陰陽怪氣地說:“喲,王老師,又來找張廠長‘請教問題’啊?這城里姑娘就是不一樣,膽子大,有文化,懂得多!”
王曉蘭臉騰地紅了,又氣又羞:“秦姐!你胡說什么!我是…我是幫王主任送點東西!”
“送東西?送東西用得著天天往人老爺們屋里跑?”秦淮茹聲音拔高,故意讓周圍還沒散盡的人聽見,“我們這些沒文化的,可不敢這么沒臉沒皮!”
“秦淮茹!”王主任在前院聽見,厲聲呵斥,“你再胡說八道試試!”
王曉蘭眼圈都紅了,抱著書,扭頭就往外跑。
“裝什么清高!”秦淮茹對著王曉蘭的背影啐了一口,心里那點扭曲的快意還沒散去,就感覺一道冰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一扭頭,正對上張建軍看過來的眼神。
那眼神沒什么情緒,卻像兩把冰錐子,瞬間刺穿了她那點可憐的虛張聲勢。
秦淮茹渾身一僵,剩下的話全卡在喉嚨里端著盆,慌不擇路地鉆回了自家倒座房。
張建軍沒理她,對王主任道:“王主任,知青安置是好事,但院里人多嘴雜,以后類似情況,街道最好提前貼個公告,免得再生是非。”
“對對,建軍你說得對!是我們工作疏忽了!”王主任連忙點頭。
正說著,院門被推開,宋衛國快步走進來,臉色有些凝重,徑直走到張建軍身邊,壓低聲音:“廠長,剛接到勞改電話。棒梗…在勞改隊跟人打架,把同組一個犯人腦袋開了瓢,傷得不輕。那邊問,是通知家屬,還是…”
張建軍眉頭微皺。棒梗這小子,真是爛泥扶不上墻!
他看了一眼秦淮茹緊閉的屋門,聲音沒什么波瀾:“按規矩辦。該通知家屬通知家屬,該加刑加刑。”
“是!”宋衛國應聲,轉身去回電話。
王主任在旁邊聽得清楚,嘆了口氣:“唉,賈家這孩子…真是…”
張建軍沒接話,目光掃過前院陳衛國那間亮起燈的新屋,又掠過閻家死氣沉沉的窗戶,最后落在自家那扇安靜的屋門上。
這四合院,舊的去了,新的來了。
但麻煩,就像這院里的雜草,永遠除不盡。他推起自行車,清脆的鈴聲在漸沉的暮色中響起,蓋過了后院隱隱傳來的、二大媽不甘心的咒罵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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