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跑了半夜,五更時分終于抵達滑臺,還未來得及松口氣,瞧見滑臺城墻多處塌陷,還有大火焚燒后的黑灰色,穆梵心生疑竇,匆忙止步,正猶豫不定的時候,墻頭忽的豎起上百面大旗,黑暗中影影倬倬看到無數人頭攢動,司馬憐之身穿甲胄,拔出銳刀,指著城下放聲大笑,道:“穆刺史,奉大將軍的將令,我在此等候多時了!放箭!”
又是密集的箭雨呼嘯而來,夾雜著從城墻缺口射出來的巨大的弩箭,近在咫尺的魏軍登時傷亡了三百多人,穆梵是又累又餓,又急又怒,仰天吐出一口鮮血,再次掉頭急奔,跟上次唯一的不同,此次是沿著黃河往下游逃跑。
不過穆梵不知道的是,司馬憐之同樣的戰戰兢兢,齊嘯和葉珉攻克滑臺后只給他留了一千人,主要任務是帶領滑臺的老百姓重新加固城防,而他們則率著主力前往滎陽和左會合。沒想到前腳剛走,穆梵的潰兵后腳就到了,如果被敵人發現城內防守空虛,縱馬從城
墻上的缺口攻入,滑臺危矣。
所以司馬憐之當機立斷,多豎旗幟和草木人,再放箭驚走了穆梵,保住了滑臺這個扼控南北的要津,表現十分亮眼,被徐佑特別關照,通令全軍予以嘉獎。
也幸好東路軍逆流而來時只重點攻克具備戰略價值的城池,黃河下游還有幾個魏國的小縣正瑟瑟發抖的躲在城里,穆梵到了后強征所有船只,終于渡過了黃河,直到進入相州境內,遇到提前撤回來的屈f,這才把吊著的心落回了肚子里。
可回頭看著灰頭土臉堪比乞丐的部曲們,再想想當初赴豫州上任時何等的意氣風發,立時悲從心來,撲通栽倒下馬,人事不省。
倉垣之戰,徐佑繳獲甚豐,豫州囤積多年的糧草沒來得及損毀,共計三十五萬石有余,其余錢帛織錦寶器折算也有兩千多萬錢,更重要的是,此戰讓徐佑新得了八千多匹訓練有素的軍馬,焦孟苦逼的虎耳都終于不用靠著那五十匹具裝來裝神弄鬼了。
雖然得了馬匹,可要形成戰斗力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至少這次西征不用想了,徐佑留下了二百匹馬給各軍的斥候和充場面用,剩下的全部送回荊州馬場好生養著,這可都是寶貝,若非跟北魏開戰,拿著錢都沒地方去買。
留下五千人鎮守倉垣,徐佑率中軍于四月初六抵達滎陽城外,左、何濡、山宗、齊嘯、葉珉等翠羽軍、赤楓軍、幽都軍的大小將領共兩百余人全部出城迎接,短暫的寒暄之后,徐佑正式入主滎陽。
城主府,內堂。
“檀孝祖呢?”
徐佑凈了手臉,吃了幾口飯填填肚子,抬頭問起何濡。何濡這次行軍隨著左的中路軍一起,并沒有遇到太大的戰事,許昌一戰而下,滎陽不攻而克,倒是意料之外。
“檀孝祖還在伊闋關外,像是吃了癟,估計不好意思來見七郎。”
“哦?”徐佑放下筷子,他還沒看西路軍的軍報,皺眉道:“打了敗仗?”
左厚道,措辭為檀孝祖開脫,道:“也不能說敗仗,只是他強攻伊闕,雖用雷霆h轟碎了關門,可倒塌的落石仍舊堵住了甬道,血戰一日夜,沒能叩關!”
伊闕其實不算雄關,只是勝在地形險要,兵力無法正面鋪開,任你一萬還是十萬人,每波次能夠站腳的地,只有那三里寬的狹窄河畔,如果守軍真的拼了命,荊州軍確實拿他們沒辦法。
徐佑撓了撓鼻子,雷霆h不是萬能的,遇到伊闕這種特殊地形,蠻干不行,最后還得拼智商,道:“其翼,伊闕難下,然虎牢更勝伊闕,如何克洛陽,你可有破敵之計?”
何濡笑道:“唐知儉來了么?”
“找他做什么?”徐佑道:“這小子此次立了大功,先把樓祛疾捂在蓋子里,又鉆進穆梵的肚子咬了他一大塊肉,俘獲和殺死的魏軍近五千人,且賺了四千多匹馬,監察司記著功,日后要好好封賞。”
“欲克洛陽,需佯攻虎牢,先破伊闕。而欲破伊闕,唯有唐知儉可以辦到!”
“嗯?”
“七郎莫非忘了,周赧王二十二年,白起如何在伊闕擊敗韓、魏兩國的聯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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