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纓原以鹿兒和兔兒借以試問陸銘章,他分明聽懂了,卻說什么鹿肉好吃。
她再提“姐夫”二字,他說是因著她,話隨話間,她便說出那句心底的話。
她不想為妾,想成為他的正妻。
這里面有一份貪心和虛榮在,更多的卻是自己都沒察覺地想要擁有完整的他,想要同他并肩而立。
陸銘章聽了這話,沉靜下來,帳外滲進的光火忽閃了一下,如同她同他相交的初夜,他道出的一句話。
“現在還不行。”
那晚,她喝過避子湯,她和他仰躺于榻間,他也說了這樣一句話:現在還不行……
她理解這話的意思,因為她侍妾的身份,不能在正頭娘子沒過門時,讓一個侍妾先有身孕,這是規矩,她懂。
等主母之位落定,她才可以有孕,那時的她是這樣想的。
而現在,在她看似三分隨意的話中,一分玩笑,一分試探,還有一份期盼之下,問他要正妻之位。
他說……現在還不是時候,也就是說,等時候到了,她還是有可能的,這一點點的可能足以讓她歡喜盼等……
于是爬到他的身上,叉開腿,同他面對面地對坐,直直看向他的眼睛,嘴角噙著笑。
陸銘章也不知她想到什么,一雙眼彎成了月牙,在她屁股上拍了拍:“還問我喜歡鹿兒和兔兒么?”
見她那樣開心,他的心情跟著好起來。
“不問了,不問了,大人肯定最喜歡阿纓……不,喜歡小鹿……”
之后,兩人相擁睡去,一夜無話。
……
戴云在陸府住了半月,尋了很多次機會想要同陸銘章偶遇,卻遇不上。
就她知道的,從前戴纓時常在上房同陸家大爺遇見。
于是她有樣學樣,料想陸銘章回府后會去上房給老夫人問安,她便早早去上房陪老夫人說話,一心盼著他的出現。
卻總也盼不到人。
再聽說他夜里于書房處理公務,她便故意讓兔子溜進他的書院,借口進院去尋,卻連院門都入不了。
值守的下人會將兔子擰出來。
這日,她橫了心,守在通往一方居的路上,誓要攔下人。
這個時節,天氣和暖,陸銘章回府后常常閑步回一方居,此時天色已暗,隔著一點距離就看到了小徑邊的候等之人。
于是轉過腳步往另一邊去了,誰知剛走沒幾步,那人開口叫他。
“姐夫!”
戴云捉裙碎步上前,先是道了一聲萬福,又看向陸銘章身后的長安。
“姐夫可否借一步說話?”
陸銘章側頭給長安丟了個眼色,長安往后退出一段距離。
“何事?”陸銘章問道。
戴云先是看了眼周圍,這才開口:“云兒來府中好些時日,一直得姐夫照拂,略治了一桌酒水,不知姐夫可愿去蕓香閣清坐一回?”
陸銘章側目看去,少女微仰著頭,面上帶著羞怯的期盼,等著他答話。
“不是我。”陸銘章說道,“照拂你的不是我,是老夫人和你姐姐。”
戴云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接話,陸銘章轉過身,目光低睨,問道:“年歲幾何?”
戴云心中一動,趕緊答道:“云兒年歲十五……”
“比你阿姐小五歲,只是……”陸銘章將她脧了一眼,尾音拉長,“你同她比,差太多。”
戴云自打進入陸府,陸銘章一直對她很客氣,客氣中不失禮貌關心,在她看來,這位陸大人是個溫文爾雅,知情識趣之人。
而他剛才說的那句話是何意,差太多?她和長姐之間差太多?所以,這話是說,她不如戴纓?!
戴云耳邊轟的一聲,震得有些緩不過神,怕自己理解錯了,強扯出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