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鋪被貼封條,這可不是小事,做不成生意不說,對鋪子的聲譽也有影響。
所以當戴纓說去衙門申冤時,陸銘章點了點頭。
“去了衙門,你打算如何說?”
戴纓轉過身,從身后取出幾副封套,將里面的文書拿出來,鋪展到陸銘章面前。
“大人,你看,委托書還有‘書鋪’的公證,全都齊全,定是張行頭和姓盧的朋比為奸,故意刁難。”
戴纓走到陸銘章身側,俯下身,指向文書中州府的公印:“咱們州府的公文怎么就不成?偏要京都的?”
說著看向陸銘章,問道:“大人,妾身說得對不對?”
陸銘章“嗯”了一聲,不帶一絲猶豫地回道:“對,對。”
戴纓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一面將文書小心翼翼地收回封套,一面說道:“今日下午我已把訴冤狀遞了上去,他們受理了,待明兒一早……”
“不,明兒我先給老夫人問安,問安后,我就出府去一趟衙門,總要找個說理的地。”
“那你打算如何說理?”陸銘章問道。
“這些契文皆公認過,我又不理虧,就照實了說。”
陸銘章笑著搖了搖頭:“照實了說也得有理有據,否則單靠一張嘴,如何讓判案人替你決斷。”
戴纓以為在理,想了想:“不如我去尋個訟師?”
陸銘章起身,走到門首下,召來七月,不知說了什么,不過一會兒,七月拿著一本厚重的冊子走了來,交到陸銘章手里。
陸銘章翻了翻,然后在特定的位置折起頁腳,轉手遞給戴纓:“拿去看,訟師也不一定靠得住。”
戴纓接過,翻開書頁,細細看去,竟是大衍朝律法。
“這……”
她想過要較這個真,也沒想過較真到這個地步……
“怎的?剛才不還挺大的興頭么,勢要找個說理的地方,叫你看一看書,學一學知識,明日對簿公堂也有底氣,怎么反做這副苦臉。”陸銘章說道。
戴纓訕笑一聲,她不是個喜歡看書之人,從小就不擅長同文字打交道。
“若是有不明白的地方可問我。”陸銘章似是看出她的窘促。
戴纓撫著書冊封面,點了點頭,本是一腔的無畏,對簿公堂也不帶怕的,然而,從未想過這里面的深淺渾濁。
看來今夜得點燭通宵了。
晚飯擺上桌后,戴纓把飯桌上的規矩丟到一邊,又談起了近日城中多出好些客商一事。
陸銘章靜靜聽著,不時給兩句回應,當一個合格的聽眾。
晚間,戴纓沐洗過后,入到帳中,靠坐在床頭,兩手捧著書冊,翻看陸銘章折起的書頁。
陸銘章入到榻上時,戴纓正垂著頸,一手指向書中的文字,很慢很慢地讀取,不像在看書,倒像從眾多文字中尋著什么,看得太過坎坷曲折。
垂盡的余光中,戴纓瞥見身側的陸銘章,遂故作一副輕松樣態,一頁沒看完,也沒看懂,就翻向下一頁。
他靠得越近,她越是心不在焉,目光只能飄忽在字上。
因剛沐身的原因,他身上蓬著濕熱的氣息,戴纓把眼睛再睜大些,看著書上的文字一動也不動,想忽略掉身邊的干擾,直到陸銘章輕悶的笑聲在她耳邊響起。
癢梭梭地拂著她的耳。
陸銘章低頭去夠她的唇,先是輕輕碰了碰,再溫柔而堅定地交接深入。
戴纓兩眼微熱,他深深淺淺的繾綣勾纏,像是一只無形的手,揉著她的心又酸又軟。
隨之,她的聲音從相接的唇齒間溢出:“書……”
陸銘章仍覆在她的唇上,將她手間的書抽開,放到一邊,低聲微喘:“不打緊,一會兒我教你……”
接下來是不能道盡的溫存纏綿,熱浪中,她分出一縷神思想明日對簿公堂之事。
陸銘章咬了咬她的唇,貼著她唇瓣低語:“專心些……”
戴纓輕笑出聲,雙手抵住他微濕的肩頭,從他的身下像一條滑手的活魚,溜出來,陸銘章反手將她捉住,往回一帶,讓她面朝下,伏趴著。
松散的軟絹衣擺褪到腿股處,露出豐勻的、白生生的一雙長腿,因著剛才一場未盡的歡愛,通身透著淡淡的粉澤。
他隔著薄軟的料子,在她左邊豐軟的臀瓣上親了親,吻得久了,那上面帶了深色的痕跡。
淺淡的素絹,再加上洇出的濕痕,可透出下面一塊不規整的,拇指般大小的紅色胎記。
許是那窗扇沒關嚴實,吹來一陣風,碧青的紗帳如水波一般蕩開……
云雨畢,戴纓爬睡著,臉側埋在枕間,薄絹衫懸懸地搭在身上,半瞇著眼,像要睡去的樣子。
陸銘章系好衣帶,看了她一眼,輕聲道:“可需我指點一二?”
戴纓懶懶地抬起眼皮“嗯”了一聲:“大人說,我聽著。”
堂堂大衍宰執,字字句句皆帶重量,他若開口,哪怕寥寥數語,也是多少人求神拜佛盼不來的,即便只是無心的一句客套,落在那些文臣武將耳中,也值得炫耀和暗自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