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時間,轉瞬即逝。
第四天,晨光熹微,整個紅星大隊還沉浸在寂靜中。
一輛軍綠色的吉普車,已經悄無聲息地停在了姜芷家新砌的院墻外。
陸向東從車上跳下來,他沒穿那身惹眼的軍裝。
只一件半舊的藍色工裝外套,更襯得他肩寬腿長。
他推開虛掩的院門,一股小米粥的香氣就迎面撲來。
趙秀娥正往一個布包里塞著熱乎乎的烙餅,見他進來,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向東來啦!快,鍋里粥剛滾好,吃了再走!”
“謝謝阿姨。”
陸向東也不見外,大馬金刀地坐下,端起碗就喝了起來。
未來丈母娘盛的粥,比山珍海味都香。
姜芷從屋里出來,也換了一身干凈利落的褲裝,背著那個熟悉的帆布挎包。
“娘,我們走了,村里藥廠的事,你和趙大隊長多盯著。”
“放心去吧。”趙秀娥拉著女兒的手,千叮嚀萬囑咐,“見到他爹娘,嘴甜點,別老繃著臉。”
姜芷有些無奈,卻還是輕輕“嗯”了一聲。
吃過早飯,吉普車在全村人艷羨的目光中,緩緩駛離。
車子開出縣城,土路顛簸,沿途的景物開始變得單調。
初春的田野一片枯黃,只有柳樹的枝條,頑強地抽出了一點鵝黃的嫩芽。
車廂里很安靜。
陸向東握著方向盤,眼角的余光卻總忍不住往旁邊瞟。
姜芷靠著椅背,閉目養神,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一小片安靜的陰影。
他心里某個地方,軟得一塌糊涂。
從西南邊境到京城,再到剿滅青囊閣,他們一起經歷了太多生死。
可他覺得,都不如此刻來得安寧和滿足。
“我爸叫陸友華,我娘叫陳淑萍。”
陸向東突然開口,聲音有點干巴巴的。
“他們以前都是國營廠的工程師,后來廠子效益不好,就自己出來,開了個小小的機械加工廠。我爸脾氣有點倔,但我娘人特別好,很溫柔。”
姜芷睜開眼,清凌凌的目光落在他緊繃的側臉上。
這男人,是在怕她受委屈?
她忽然彎了彎嘴角。
“陸向東,你是在交代遺嗎?”
“……”陸向東被她一句話噎住,耳根瞬間就紅了,“我不是那個意思。”
“放心。”
姜芷伸了個懶腰,望向窗外飛速倒退的景色,繼續說。
“我分的清好壞。只要他們不作妖,我自然會當親人孝敬。可要是想擺長輩譜拿捏我……”
她沒說下去,但那意思,陸向東秒懂。
這位可不是會受氣的主。
陸向東緊繃的神經徹底松弛下來,嘴角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
車子繼續往前,路況愈發崎嶇。
中午時分,他們在路邊小鎮上簡單吃了點東西,繼續趕路。
下午三點多,車子駛入山區,天色毫無征兆地暗了下來。
厚重的烏云沉沉地壓在頭頂的山巒上,空氣里滿是潮濕的土腥味。
“要下雨了。”陸向東神色一凜,“坐穩了,我們得盡快翻過前面那道山梁!”
話音未落,黃豆大的雨點就砸了下來。
雨勢又急又猛,雨刮器刮得飛快,車窗外依舊是白茫茫一片。
山路瞬間變得濕滑,車輪好幾次都出現了打滑。
“轟隆!”
一道慘白的閃電撕裂天幕,緊接著,一聲炸雷仿佛就在車頂滾過!
也就在這一瞬,陸向東渾身肌肉猛地繃緊,多年戰場生涯磨礪出的直覺讓他發出了一聲爆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