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向東等人通過望遠鏡看清谷內驚人的景象時,這些身經百戰的特種兵,也齊齊倒吸了一口涼氣。
王柱驚聲低呼:“我的乖乖……這是捅了耗子窩了!”
陸向東的心,也沉了下去。
敵人的數量,遠超他們的預估。
谷內開闊,一旦交火,他們這點人手,根本無法形成有效壓制。
強攻,無異于以卵擊石。
他立刻做了一個手勢。
全員潛伏!
b計劃,啟動!
他的目光,死死鎖定在山谷中那唯一站立的身影上,心被狠狠揪緊。
山谷內,死寂無聲。
風似乎都停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個從山洞里走出來的老者身上。
“藥王”踱步至祭壇中央,手中蛇骨拐杖對著黑石地面輕輕一頓。
“都起來吧。”
“謝藥王!”
人群嘩啦啦起身,依舊垂著頭,狂熱中夾雜著敬畏。
只有姜芷,身姿依舊筆挺,冷冷地看著他。
藥王似乎毫不在意她的冒犯,開口了。
“我知道,你們中的很多人,在來到這里之前,都曾被世俗的病痛所折磨,被凡夫俗子的愚昧所嘲笑。”
“你們渴望健康,渴望力量,渴望得到世人的認可!”
“可是,那些庸醫,他們能給你們什么?”
“他們只會用那些沒用的草根樹皮,冰冷的刀子來敷衍你們!他們根本不懂,什么是真正的醫道!”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蠱惑人心的魔力。
臺下,許多新晉成員的呼吸開始急促,眼中燃起憤恨的火焰。
“而我們,青囊閣,將賜予你們神跡!”
藥王話鋒一轉,高高舉起手中的蛇骨拐杖。
“我們信奉的,是人體這座無上寶庫!疾病,不是詛咒,而是打開寶庫的鑰匙!”
“只要方法得當,癌,就是靈根!痛,就是淬體!”
“我們將以病痛為柴,以血肉為鼎,煉就金剛不壞之身!”
一番顛倒黑白的邪說,讓臺下徹底沸騰。
“藥王圣明!”
“打倒庸醫!”
“青囊閣萬歲!藥王萬歲!”
狂熱的呼喊聲,此起彼伏。
姜芷冷眼旁觀,心里一片冰冷。
好一個顛倒黑白,蠱惑人心。
把病態說成是恩賜,把折磨說成是修煉。
這套說辭,比單純的騙子高明百倍,也可怕百倍,因為他給了絕望者一個扭曲的希望。
更因為他們手里,掌握著一些能害人的毒術。
“今日,是你們脫胎換骨的大好日子。”
藥王抬手虛壓,山谷復歸寂靜。
“從今往后,你們將是醫道巔峰的求索者,是我青囊閣的同道!”
“你們,將獲新生!”
他側身,對山鬼遞了個眼色。
山鬼心領神會,高聲唱喏:“入閣儀式,開!”
話音剛落,兩個黑衣護衛抬著一個巨大的火盆走上祭壇。
炭火通紅,十幾根頂端鑄成盤蛇形狀的烙鐵在火中燒得發亮。
姜芷的瞳孔猛地一縮。
瘋人張老根的話在耳邊炸響——手背上盤起來的小黑蛇!
原來不是紋身。
是奴印!
“現在,念到名字的人,上前來,接受藥王的恩賜!”
山鬼手里拿著一本名冊,開始高聲唱名。
“張奎!”
一個肝區鼓脹、面色蠟黃的男人,聽到名字,臉上迸發出病態的狂喜,連滾帶爬地沖上祭壇,跪伏在藥王腳下。
藥王拿起一根燒紅的烙鐵,聲音帶上了幾分悲憫。
“張奎,肝癌末路,俗世判你死。今日,我便以這‘靈蛇真火’,為你淬煉靈根,賜你新生!”
“烙印可激發你體內潛能,以毒攻毒,讓你百病不侵!”
滾燙的烙鐵,被他狠狠按在張三的手臂上!
“滋啦——”
皮肉燒焦的惡臭,刺鼻欲嘔。
“啊——!!!”
張三發出一聲慘叫,疼得滿地翻滾。
可他臉上,卻掛著扭曲而幸福的笑容,一邊嘶吼一邊磕頭。
“謝藥王賜福!謝藥王!”
祭壇下的眾人,看到這一幕,非但沒有感到恐懼,反而一個個全都露出了羨慕和渴望。
姜芷的胃里一陣絞痛。
這群人……已經徹底瘋了。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洗腦,這是一種精神瘟疫。
接下來,一個又一個名字被念到。
一個又一個沖上祭壇,在慘叫和狂喜中,被烙下奴印。
山谷中,焦糊味與狂熱的吶喊聲,混成一片。
姜芷秀眉緊蹙。
不對。
這氣氛太不對勁。
空氣里,有一股極淡的甜香,若有似無。
她瞬間了然,這是“歡喜佛陀”,一種能放大情緒、誘發幻覺的迷香。
難怪這群人如此瘋魔。
懸崖上,陸向東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下方的場景,已超出最壞的預想。
那股癲狂的氣氛,順著山風爬上懸崖,鉆進人的腦子。
“不對勁。”陸向東壓低聲音,“所有人,服藥!”
他從懷中摸出姜芷臨行前塞給他的油紙包,倒出幾粒漆黑的藥丸。
隊員們沒有絲毫遲疑,立刻接過服下。
李鐵砸了咂嘴,壓著嗓子:“團長,這玩意兒苦得能齁死人,比咱指導員的動員報告還提神醒腦。”
王柱瞪了他一眼:“閉嘴!姜顧問給的,毒藥也得吃!”
藥丸下肚,一股清涼之氣瞬間從腹部竄上天靈蓋,原本有些躁動的心緒,立刻平穩下來。
眾人這才驚覺,自己竟在不知不覺中,也被那詭異的香氣影響了。
她借著整理衣領的動作,頭微微一偏,領口輕抵唇角,一枚早已備好的清心丸悄然滑入口中。
冰涼的藥力在舌下化開,腦子瞬間清明了許多。
她就這么站著,冷眼看著這場魔鬼的盛宴。
陸向東,你的網,該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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