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對,看我,太心急了。”
這場面,熱鬧得有些魔幻。
趙大山總算回過神來,連忙招呼著村干部,手忙腳亂地給貴客們安排座位,添置碗筷。
原本定好的席位,徹底亂了套。
但沒人有怨,反而個個與有榮焉,腰桿都挺得筆直。
看!
這就是我們村的姜神醫!
縣里的官兒,都得客客氣氣地上門來!
眾人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找座位的難題又擺在了面前。
周主任是縣里一把手,這必須是主桌上座。
可誰有資格陪坐?
村干部們面面相覷,趙大山急得腦門冒汗。
姜芷從容上前。
她先是扶著周老太太,將老人家穩穩當當按在了主桌最尊貴的位置。
又請周主任夫婦緊挨著坐下。
然后,她轉身,在所有人意想不到的注視下,拉過了一直默默站在人群后,顯得有些手足無措的母親趙秀娥。
“娘,你坐這。”
趙秀娥魂都快嚇飛了,拼命擺手。
“不不不,小芷,我哪能跟領導一桌……”
“您是今天的主家,您不坐,誰還有資格坐?”
姜芷不由分說,按著母親的肩膀,讓她穩穩坐下。
趙秀娥的眼眶瞬間就紅了。
隨后,姜芷的目光落向一旁的趙大山和公社來的陳支書。
“趙隊長,陳支書,您二位也請上座。”
滿院寂靜。
所有人都看明白了。
芷丫頭心里這桿秤,稱得是人心!
她敬的是領導,孝的是親娘,記的是恩情!
這事辦的,敞亮!體面!
趙大山激動得胸膛一挺,只覺得這輩子都沒這么風光過,大步流星地坐了過去。
宴席正式開始。
雪白的饅頭冒著熱氣,大塊的紅燒肉在陶碗里顫動,油光锃亮。
村民們起初還拘束,可見周主任都夾起一塊肉吃得贊不絕口,膽子也大了,院子里頓時響起一片滿足的吸溜聲。
“我的天,這肉燉得入口就化!”
“這白面饅頭,比過年吃的都香!”
“托了芷丫頭的福,咱這輩子也算跟縣太爺吃過一桌飯了!”
酒過三巡,周主任端起酒杯,緩緩站起。
嘈雜的院子瞬間安靜無聲。
他目光掃過全場,最后定格在姜芷身上。
“我今天來,不光是道賀,更是代表我們全家,感謝小姜同志的救命之恩!也感謝紅星大隊,培養出了這么好的同志!”
“在這里,我表個態!”
周主任頓了頓,聲音拔高了幾分。
“以后紅星大隊有任何困難,只要是為了發展,為了社員好,我周某人,絕不推辭!”
轟!
這話比剛才的縫紉機自行車還震撼!
這可是縣一把手的金口玉!
趙大山“騰”地一下站起來,端著酒碗的手都在發抖。
“周主任!我老趙代表紅星大隊全體社員,敬您!我們一定好好干,絕不辜負領導的期望!”
說完,一仰脖,烈酒入喉,嗆得他眼圈通紅。
宴席的氣氛達到了。
陸向東始終沒怎么說話,只用筷子默默給姜芷夾了一塊剔掉肥膘的瘦肉,又將一碗清淡的菌菇湯推到她手邊。
姜芷察覺到他的動作,抬眼看他,微微一笑,沒說什么。
酒席持續到午后。
周主任一家千恩萬謝地被送上車,臨走時,周夫人還拉著姜芷的手,讓她務必去縣里做客。
緊接著,姜芷又打發了纏著她問了十幾個醫學難題、心滿意足的王建國。
趙大山立刻安排人手,麻利地收拾殘局。
喧鬧了大半天的院子,終于漸漸安靜下來。
就在這時,兩道矯健的身影出現在院門外,正是李鐵和王柱。
陸向東目光一凝,帶著姜芷走到僻靜的墻角。
“姜顧問,團長。”
“說。”陸向東簡意賅。
“那小子進了縣城后巷的一個院子,我和王柱守在外面,親眼看見他進去,就再沒出來。我們怕打草驚蛇,沒敢靠近,可等了足足一個鐘頭,里面一點動靜都沒有。”
李鐵的呼吸沉了些許。
“那里,應該就是他們的據點。”
他停頓了一下,眼神變得有些古怪。
“而且,我們在那個院子的下風口,聞到了一股味道。”
“什么味道?”姜芷問。
李鐵看向姜芷,有些后怕地繼續。
“和木羊村幸存者張老根描述的,一模一樣。”
“甜得發膩的尸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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