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怎么了?”陸向東壓低了嗓音,手已摸向腰間,那是他習慣放槍的位置。
“前面有地氣。”
姜芷的聲音也壓得極低。
“就是沼氣,能點著,會炸。”
陸向東渾身一僵。
他后背瞬間冒出一層冷汗。
剛才,他只要再往前一步,手里的火把就會引爆整個洞穴!
“你怎么……知道的?”他問,語氣里帶著后怕。
“聞出來的。”姜芷簡意賅,“還有那些苔蘚,中了毒。”
陸向東神色凝重:“現在怎么辦?”
黑暗中,兩人都沉默了。
“只能爬過去。”
過了許久,姜芷開口。
“沼氣比空氣輕,會往上飄。我們貼著地面,匍匐前進。”
“我來探路。”陸向東想也不想。
“你?”姜芷瞥了他一眼,“你那條腿不要了?”
“那也比你行!”他梗著脖子。
“算了,別爭了。”姜芷嘆了口氣,“你在前面,力氣大。萬一我掉隊了,你還能拉我一把。”
陸向東摸索著趴在地上,冰冷的地面讓他打了個激靈。
“跟緊了。”
兩人一前一后,像壁虎一樣,貼著地面,朝著那片致命的區域緩慢爬行。
那股臭雞蛋的味道,越來越濃。
爬著爬著,前面的陸向東忽然停了下來。
“前面……好像是個斜坡。”
姜芷往前湊了湊,伸手一摸,地面果然開始向下傾斜。
忽然,她手上一滑,整個人控制不住地朝下滑去!
“啊!”
“別怕!”
陸向東反應快到極致,反手一撈,抓住她的手腕。
可那股沖力太大,他也穩不住身形,帶著姜芷一起,順著那個黑漆漆的斜坡滾了下去!
天旋地轉。
耳邊全是風聲和碎石滾落的動靜。
她下意識地抱住頭。
預想中的劇痛沒有傳來。
她又一次撞進了那個堅實溫暖的懷抱。
男人沉重的喘息,就在她耳畔。
不知滾了多久,終于停了下來。
姜芷暈頭轉向地睜開眼,發現自己被陸向東死死護在懷里,而他的后背,則重重地砸在地上。
“陸向東?你怎么樣?”她急忙從他身上爬起來。
“死不了……”
陸向東的聲音從她身下傳來,嘶啞得厲害。
“就是……腰子可能得換個新的了。”
姜芷的臉頰瞬間燒透。
她手忙腳亂地爬起來,蹲下身,立刻進入醫生模式。
兩根手指精準地按上他后腰的幾個穴位。
“嘶——!”陸向東猛地吸了口涼氣,“姜芷同志!你這是公報私仇!”
“閉嘴。”
姜芷冷著臉,手指在他腰間又捏又按。
“檢查你有沒有骨折。你要是癱了,我可背不動。”
“還好,骨頭沒事。”
姜芷松了口氣,收回手,“肌肉挫傷。回去得給你貼幾副膏藥,不然老了有你受的。”
陸向東撐著地面坐起來,活動了一下腰,除了疼,倒無大礙。
他看著姜芷沾了灰塵的側臉,心里某個地方軟得一塌糊涂。
“看什么?”姜芷被他看得不自在,拍了拍身上的土。
“沒什么。”陸向東別開眼,“就是在想,你也不算太重。”
姜芷:“……”
信你個鬼!
剛才也不知道是誰喊著腰子要換新的!
她懶得跟他計較,環顧四周。
他們滾進了一個地勢更低的洞穴,空氣比之前清新多了,那股要命的沼氣味也徹底聞不到了。
“看來,我們是因禍得福。”姜芷分析道。
“可不是。”陸向東心有余悸。
姜芷聞,忽然偏過頭,一雙清亮的杏眼定定地看著他。
“陸團長。”
“嗯?”
“我剛才就在想一個問題。”
“什么?”
姜芷慢悠悠地開口:“你說……這地氣,它正經嗎?”
陸向東一愣:“什么正經不正經的?那玩意兒是沼氣,會炸!當然不正經!”
“哦——”
姜芷拉長了聲音,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我就是覺得,這山里的地氣不正經,跟某些人還挺配的。”
陸向東:“……”
他要是再聽不出來姜芷在內涵他,這個團長就白當了!
這丫頭,拐著彎罵他不正經!
“姜芷同志!”陸向東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又氣又想笑,“我怎么就不正經了?我那是……革命同志之間的互幫互助!”
“嗯,互幫互助。”
姜芷一本正經地點頭。
“那你剛才還說要對我負責,要打結婚報告?”
陸向東被她噎得死死的,憋了半天,才梗著脖子擠出一句。
“那也是正經的負責!”
看著男人這副吃癟又努力維持嚴肅的模樣,姜芷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清脆的笑聲在空曠的洞穴里回蕩。
陸向東看著她難得笑得眉眼彎彎的模樣,心跳亂了節拍,那點被調侃的郁悶,瞬間煙消云散。
她愛怎么說就怎么說。
只要她高興就好。
兩人歇了一會兒,補充了點水和剩下的烤魚,重新上路。
這個洞穴的風明顯大了許多。
“風越來越大了!”陸向東精神一振,“出口不遠了!”
兩人順著風來的方向走去,地勢漸漸抬高。
走了大概半個多小時,在巖壁上,出現了一片片巴掌大小的翠綠色苔蘚。
“向風苔。”
姜芷眼睛一亮。
“這種苔蘚喜好通風,它們長得越茂盛,說明風越強勁!我們走對路了!”
希望就在眼前,兩人都加快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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