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向東的警衛員張虎,急得腦門直冒汗,剛想上前一步,就被陸向東一道冰冷的眼神釘在原地。
是了。
千萬語,在此刻都顯得蒼白無力。
他懂她。
她跨越千山萬水而來,不是為了聽他廢話,她是來救命的。
陸向東猛地轉身,高大的身軀在前面開路。
“我這就帶你去!”
姜芷拎著她那個半舊的木頭藥箱,面無表情地跟在后面。
隔離病房設在醫院最里側的獨立小樓,門口站著荷槍實彈的哨兵,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消毒水味。
走廊里,站滿了憂心忡忡的醫生護士。
一個戴著眼鏡、頗有資歷的老醫生看見陸向東領著一個陌生姑娘過來,立刻迎了上來。
“陸團長,這位是?”
他叫陳建軍,軍區醫院的內科主任,也是這次專家救治小組的組長。
這三天,他頭發都快愁白了。
陸向東聲音低沉:“陳主任,這位是姜芷同志,我請來的醫生。”
“醫生?”
陳建軍的在姜芷身上打量,兩條眉毛擰成了疙瘩。
“胡鬧!”
“她多大年紀?有行醫執照嗎?隔離病房是能隨便讓一個黃毛丫頭進的嗎?”
“陸團長!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我們必須相信科學!不能病急亂投醫,把封建迷信那一套帶到我們革命醫院里來!”
這話一出,周圍的醫生護士紛紛點頭。
是啊,這小姑娘看著就不靠譜。
萬一出了事,誰負責?
姜芷自始至終,臉色平靜,忽然開口。
“科學?”
“你的科學,就是眼睜睜看著他們在這里等死嗎?”
“你!”陳建軍臉色不喜,“你這女同志怎么說話的!我們三天三夜沒合眼,用盡了所有辦法……”
“所以,”姜芷打斷他,“你的意思是,你們已經束手無策了,對嗎?”
“我……”
陳建軍被這一句話噎得死死的。
是,他們確實沒招了。
抗生素、激素、退燒藥,能試的全試了,戰士們的病情依舊在不斷惡化。
“既然你的辦法用盡了,那就讓開。”
“從我下飛機到現在,過去了五分三十秒。你們在這里多攔我一分鐘,里面的人,離閻羅王就更近一步。”
在場所有人,全被這話震懵了。
這姑娘……是吃熊心豹子膽長大的嗎?
敢當著所有人的面,這么跟陳主任叫板?
“你...”
陳建軍氣得發抖,指著姜芷,你了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陸向東向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將姜芷稍稍護在身后。
“陳主任,她是我請來的人,一切后果,我陸向東,一力承擔。”
“現在,開門!”
陳建軍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最終,他咬碎了后槽牙,對著身后的哨兵揮了揮手。
“我倒要看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樣來!”
集全院之力都解決不了的怪病,一個黃毛丫頭能治好?
她要是能治好,他陳建軍今天就把名字倒過來寫!
姜芷走進小樓,停下腳步。
“你們所有人,退后二十米。”
“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準靠近。”
那群想跟上來看熱鬧的醫生,腳步一頓,面面相覷。
陸向東沒有半分猶豫,立刻對警衛員張虎下令:“執行姜醫生的命令!清場!所有人退到二十米外!”
很快,樓道里只剩下姜芷和陸向東兩個人。
“你……真的有把握?”陸向東小心翼翼地問。
姜芷沒有回頭。
“我來,就不是來輸的。”
“開門吧。”
陸向東不再多,親自上前,擰動了冰冷的鐵門把手。
“吱嘎——”
鐵門被推開一道縫隙。
一股濃郁的腥臭,混雜著血氣和草木腐敗的惡心味道,瞬間沖了出來!
緊接著,是一聲野獸般的嘶吼!
“吼——!!”
即便是陸向東這種在死人堆里爬出來的人,每次聽到這聲音,后背的汗毛都根根倒豎。
他下意識伸手,想把姜芷拉到身后。
姜芷擺了擺手,徑直踏入房間。
病房內光線昏暗,窗戶都被厚布蒙著。
十七張病床,十七個正在抽搐掙扎的人影。
空氣中,那股惡臭更加刺鼻。
姜芷徑直走向最近的一張床。
床上的人被牛皮帶束縛著,身體卻依舊爆發出巨大的力量,瘋狂地撞擊著床板。
他的皮膚呈現灰敗色,上面覆蓋著大片大片苔蘚般的青黑色斑塊。
那些斑塊,隨著他的呼吸,微微起伏,像是有生命一般。
姜芷的眼神驟然一凝。
果然是“瘴苔蠱”。
她確認了判斷,心卻并未放下,反而沉得更深。
就在這時,她的鼻尖捕捉到了一縷極不協調的氣味。
那氣味被濃重的腥臭掩蓋,若有似無。
不是草木,不是血肉。
這絕不是“瘴苔蠱”本身該有的味道。
“陸向東。”
“他們出事的那片林子,里面是不是有很多黑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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