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中山裝干部在樓下焦躁地踱步,看到車來,立即圍了上來。
劉斌連滾帶爬地跳下車:“王醫生!我把姜神醫請來了!”
人群中,王建國猛地沖了出來。
這位曾經意氣風發的留洋派西醫,此刻眼窩深陷,布滿血絲,頭發亂如雞窩,白大褂皺得像一團咸菜。
他看到姜芷,兩眼放光。
“姜……姜同志!你可算來了!”
他一個箭步上前,想去握姜芷的手,可手伸到一半,又觸電般縮回,在自己那臟兮兮的白大褂上使勁擦了擦。
那恭敬又忐忑的樣子,讓周圍的干部們都看傻了。
這就是王建國口中能“創造奇跡”的神醫?
一個看起來還沒成年的鄉下丫頭?
“王醫生,這位莫非就是……”一個地中海發型的干部皺起眉。
“咳咳!”旁邊,一個戴著金絲眼鏡、派頭十足的省城老專家,重重地咳了兩聲。
“小王,簡直是胡鬧!”
他推了推眼鏡,上下掃視姜芷。
“曹主任的情況有多危急,省專家組都束手無策!你怎么能把希望,寄托在一個連行醫資格證都沒有的赤腳醫生身上?!”
“出了問題,這個責任,你擔得起嗎?!”
“孫教授!”王建國急得脖子都紅了,“中醫的玄妙,您根本不懂!姜同志的醫術,我親眼所見,她……”
“行了。”
姜芷淡淡地開口,打斷了兩人的爭執。
她的目光,越過眾人,望向那棟被封得嚴嚴實實的小樓。
“你的無知,正在浪費病人的時間。”
她淡淡地掃了那位孫教授一眼。
“帶我去看病人。”
孫教授被她這態度噎了一下,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姜同志,這邊請!”
自從上次一事,王建國對姜芷的崇拜,已經到了盲目的地步,連忙殷勤地在前面帶路。
一群人,簇擁著姜芷,快步走上二樓。
剛到樓梯口,一股濃郁的奇異甜香,就撲面而來。
聞到這股味道,姜芷的腳步,微微一頓。
就是它。
越往里走,香味越濃。
走到最里面一間房的門口,那香味鉆進鼻腔,讓人陣陣發暈。
房門緊閉,所有縫隙都被棉布和報紙塞得死死的。
“開門。”
“是!”
門鎖“咔噠”一聲被打開。
一股更加濃烈甜膩的香氣,從門縫里沖了出來!
所有人,包括王建國,都下意識地后退一步,死死屏住呼吸。
只有姜芷,不退反進。
她站在門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神色凝重。
“所有人都退后。”
“沒有我的允許,誰也不準進來。”
她回頭,丟下這句話,不等眾人反應,就獨自一人,走進了那片黑暗。
“砰。”
房門,被她從里面關上了。
門外,孫教授和王建國等人,面面相覷,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屋內,一片死寂。
只有角落的床上,傳來一陣陣粗重而痛苦的喘息。
姜芷站在原地,讓眼睛適應了黑暗。
她沒有走向病床。
而是循著那股香氣的源頭,一步步走向被窗簾封死的窗臺。
她伸出手,在窗臺上來回摸索。
終于,在一個不起眼的潮濕縫隙里,她指尖觸碰到了一片毛茸茸,濕滑黏膩的東西。
很小,只有指甲蓋那么大。
她將那東西捻在指尖,湊到鼻尖,輕輕一嗅。
就是這個味。
她從口袋里,掏出油紙包好的血靈芝粉末。
倒了一點在手心,與那個毛茸茸的東西混合。
奇跡發生了。
那甜膩的香氣,在接觸到血靈芝粉末的瞬間,飛快地消融了!
而那個毛茸茸的東西,也迅速枯萎,化作一小撮灰黑色的粉末。
果然是它。
姜芷的眼神,驟然變冷。
“鬼聞香。”
一種只存在于古籍中的,傳說級別的毒植。
遇風而長,見光而枯。
其散發的香氣,能讓人在不知不覺中,五臟衰竭,氣血敗壞。
最可怕的是,它的孢子,就是剛才那個毛茸茸的東西,會寄生在宿主的衣物上,被帶到任何地方,只要環境適宜,就會再次生長,繼續散播劇毒!
這根本不是什么怪病。
分明是一場處心積慮的謀殺!
姜芷走到床邊,掏出火柴,“唰”的一下點燃。
昏暗的火光,照亮了床上那個奄奄一息的人。
他瘦得只剩下一把骨頭,眼窩深陷,嘴唇干裂,皮膚上布滿大片潰爛的紅斑和水泡,就像是一具正在腐爛的尸體。
聽到火柴聲,他艱難地睜開眼,微弱呻吟。
“鬼……鬼……別過來……”
姜芷看著他,緩緩開口。
“你中的,不是邪,是毒。”
“一種能殺人無形的植物奇毒。”
“給你下毒的人,要么是和你一同進入黑風嶺的人。”
“要么,就是之后和你密切接觸,或者送過你東西的人。”
“你好好想一想,最近,有誰給你送過東西,尤其是……植物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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