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芷不廢話,讓他伸出手。
她手指搭在陳老根脈搏上,眼睛微闔。
片刻后,她睜眼,眼神清亮。
“陳支書,您這病,根子不在肺上。”
“您年輕時,是不是冬天里下過冰水,受過大寒?”
陳老根猛地一愣,渾濁眼睛透出震驚!
“你……你怎么知道?!”
“二十年前,為搶修水庫大壩,我在冰窟窿里泡了三天三夜……從那以后,就落下了這咳嗽毛病,一年比一年重。”
這事,是他的光榮歷史,也是病根來源。
除了老一輩,很少有人知道。這小丫頭搭搭脈,一語道破。
旁邊趙大山目瞪口呆,對姜芷本事又敬畏幾分。
“您是當年寒濕入體,傷了陽氣,一直郁結在內,不得宣發。”姜芷繼續說。
“后來常年抽旱煙,煙毒灼傷肺絡,寒濕和煙毒,一內一外,相互勾結,才成了如今咳了半輩子的頑疾。”
“縣醫院的藥,治標不治本,自然沒用。”
一番話,說得陳老根心服口服,連連點頭。
神了!
比大醫院專家教授說得還透徹!
“那……丫頭,我這病,還有得治嗎?”他緊張問,眼里是希冀。
“能治。”姜芷點頭。“但您得答應我一件事。”
“什么事?你說!”
“從今天起,煙,必須戒了。”姜芷表情嚴肅,“一口都不能再抽。否則,我開的藥再好,也是白費。”
戒煙?
陳老根臉瞬間垮了,比讓他少吃一頓飯還難受。
“這……這煙跟了我幾十年了,不好戒啊……”
“命重要,還是煙重要?”姜芷反問,語氣不容商量,“您自己選。”
陳老根被噎得說不出話,最后咬牙,跺腳。
“行!我戒!從今天起,誰要再看見我陳老根抽一口煙,誰就來抽我的大嘴巴子!”
姜芷滿意點頭。
她轉身進屋,很快寫好一個方子。
麻黃、細辛、干姜、五味子。
都是溫陽散寒、化飲止咳常用藥。
“按這個方子,先抓三副。”
“一天一副,喝完再來找我。”
趙大山親自陪陳支書去公社衛生院抓藥。
所有人將信將疑,看著陳支書把那碗黑乎乎的藥湯喝下。
奇跡發生了。
僅僅三天。
只喝了三副藥。
陳老根咳了半輩子的老毛病,真的好了大半!
偶爾還會咳兩聲,但跟之前那種要把心肝肺都咳出來的架勢比,天壤之別!
紅星公社徹底炸鍋!
連公社支書的頑固老毛病都能治好,“小神醫”名頭,算是徹底在十里八鄉焊死了。
姜家院子,成了遠近聞名的“鄉村衛生所”。
凡是身上有點小病小痛的,都往這邊跑。
姜芷用看病換來的工分和鄉親們硬塞的各種票據,托人從縣里換回了嶄新的棉布,雪白的大米,還有一小罐金貴到晃眼的豬油。
趙秀娥看著女兒變戲法似的從布包里掏出這些東西,眼睛當場就濕潤了。
她有多久沒穿過沒補丁的衣服了?
又有多久,沒見過這樣精細的白米了?
姜芷把那塊嶄新的天藍色布料,直接塞進了母親布滿老繭的懷里。
“娘,給你做件新衣裳。”
“這……這太費錢了……”趙秀娥小心翼翼地摩挲著布料,嘴上推辭,眼睛卻像是被黏住了一樣,怎么也舍不得挪開。
“錢是王八蛋,花了還能賺。”姜芷眉眼彎彎,把她按在小板凳上,“咱們的日子,只會越過越好。”
有了細糧和油水的滋潤,趙秀娥蠟黃的臉上終于泛起了健康的紅暈,干活都有勁了,偶爾還會哼起年輕時的小調。
這天上午,姜芷正在院子里晾曬新采的草藥,院門口探進來兩個腦袋。
來人是二伯母周蘭,她身旁還跟著一個面色憔悴、眼圈發青的年輕女人,正是她嫁到鎮上工廠的女兒,姜玉梅。
周蘭跟大伯母李翠花那種蠢笨的囂張不一樣,她是個精明人,一張臉笑成了菊花,手里還提著一包鎮上供銷社才有的雞蛋糕。
“芷丫頭,忙著呢?”
周蘭一進院子,就自來熟地把雞蛋糕塞到趙秀娥手里,嘴上跟抹了蜜似的。
“三弟妹,你可真有福氣,養了這么個有本事的好閨女!你看看你,現在這氣色,比我們這些天天吃飽飯的還好呢!”
她拉著姜玉梅,一臉愁苦地湊到姜芷面前。
“芷兒啊,你快幫你堂姐瞅瞅!她……她這嫁過去都兩年了,肚子一點動靜都沒有,在婆家天天被戳脊梁骨,日子都快過不下去了!”
“你現在是神醫,本事大得很,你可得幫幫你姐啊!”
姜芷看著這個姿態放得極低的二伯母,心里跟明鏡似的。
無事不登三寶殿。
她沒多廢話,搬來凳子讓姜玉梅坐下,伸手搭上了她的脈搏。
姜玉梅緊張得手心直冒汗,大氣都不敢喘。
片刻后,姜芷收回手。
“姐,你是不是冬天手腳冰涼,來月事的時候小肚子又冷又疼,還總覺得腰酸沒力氣?”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