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人從墻角抱起一捆半干不濕的稻草,扛在肩上。
這稻草是特意準備的,既保留了草料的清香,又不像干草那樣扎嘴。
對于冬天里啃樹皮草根的野牛來說,是無法抗拒的美味。
“都跟緊了,山路滑,注意腳下。”
王衛國走在最前面,劉兵和劉軍兄弟倆一左一右跟在他身后,背著一個沉甸甸的布包,里面是這次行動的關鍵。
一行人沉默地走在山間小路上,腳踩在積雪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成了這寂靜山林里唯一的動靜。
走了近兩個小時,繞過一道山梁,眼前豁然開朗。
一片被群山環抱的洼地出現在眾人面前,洼地中央是一個不大的水塘。
奇怪的是,在這滴水成冰的天氣里,水塘靠近山腳的一側竟沒有完全封凍,還冒著絲絲縷縷的白氣。
“衛國兄弟,就是這兒。”
劉兵壓低聲音指著那片水塘。
“那水塘連著地下的暗河,水是活的,一年到頭都不干。牛群就愛待在這兒喝水,吃岸邊的草根。”
王衛國點了點頭,仔細觀察了一下地形。
洼地三面環山,只有一個出口,是個天然的圍獵場。
他找了個背風的緩坡,示意大家把稻草都堆在那兒。
稻草很快堆成了一個小山包,劉家兄弟倆打開布包,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個密封的瓦罐。
一股奇異的藥味散開,并不刺鼻,反而有些草木的清香。
他們戴上厚實的皮手套,將罐子里的粘稠藥膏均勻地涂抹在最上面和最外層的稻草上。
“行了,都找地方藏好,不許出聲,不許亂動。”
王衛國揮了揮手,帶著眾人退到百米開外的一片密林里,借著樹木和巖石的遮擋,悄無聲息地潛伏下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山里的風更冷了。
大家伙兒都穿著大衣,可寒氣還是一個勁兒地往骨頭縫里鉆。
沒人抱怨,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那堆稻草。
等待是漫長的。
直到太陽升到頭頂,又開始慢慢西斜,那片洼地才終于有了動靜。
“來了!”
有人用氣聲提醒。
只見遠處山坳里,晃晃悠悠地走出來一個龐大的身影,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
一共十五頭野牛,大的像小卡車,小的也比家里的黃牛壯實一圈。
它們警惕地打量著四周,長長的牛尾巴不時甩動一下。
牛群在水塘邊喝了些水,似乎對那突兀出現的稻草堆充滿了戒備。
它們圍著草堆轉悠,不時用鼻子嗅探,卻遲遲不敢上前。
隊伍里最年輕的民兵有些沉不住氣了,手心直冒汗。
王衛國拍了拍他的肩膀,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
他知道,冬日里食物匱乏。
這群野牛餓著肚子,面對美食的誘惑,它們的耐心比獵人更先耗盡。
果然,又過了半個多小時,一頭看起來只有半大的小牛犢,許是餓極了。
終是沒忍住,試探著湊上前,伸出舌頭卷了一口稻草。
它咀嚼了幾下,似乎覺得味道不錯,便又吃了一口。
見小牛安然無恙,其他野牛的警惕心也漸漸放下。
一頭、兩頭……
很快,整個牛群都圍了上來,發出滿足的“哞哞”聲,大口大口地吞咽著這頓得來不易的冬日大餐。
潛伏在林中的漢子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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