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王同志說得對!”
陳深連連點頭,心里對王衛國的評價又高了幾分。
不驕不躁,沉穩有度,說話滴水不漏,這哪里像個鄉下的年輕人,分明就是個久經宦海的老手。
他越發覺得,自己今天這趟來對了。
“唉,你說的對啊。”
陳深順勢嘆了口氣,開始拉起了家常。
“最近廠里也忙,確實是疏于管教了。”
他話鋒一轉,看似不經意地提道。
“對了,最近我們化工廠正好有個臨時工的崗位,缺個人手,主要是干些搬運的活,估計能干個大半年,活不輕松,但待遇還算不錯。”
他看著王衛國,眼中帶著一絲試探和誠意。
“王同志你要是有興趣的話,我給你留著?”
這年頭,國營廠的正式工,那是鐵飯碗中的鐵飯碗,一個蘿卜一個坑,很多都是父傳子、子傳孫,沒有擴招指標,憑他一個副廠長,也弄不出來。
但一個臨時工的崗位,對他來說,就是一句話的事。
這,就是他給出的誠意。
一個月二十三塊錢的工資,外加各種票證補貼,對于一個農村人來說,是足以改變命運的巨大誘惑。
然而,王衛國卻笑著搖了搖頭。
“多謝陳叔好意了。”
他婉謝絕道。
“我是咱們連山大隊的巡山人,身上有責任,要保護大隊的安全,實在沒時間去廠里上班。”
他看著陳深略顯失望的表情,話鋒一轉。
“不過,我有個兄弟,叫沈軍,是我們民兵隊的副隊長。人老實,肯干,身強力壯,一個人能扛兩百斤的麻袋。”
王衛國毫不猶豫地把這個機會,推給了沈軍。
這種好事,他當然不會錯過。
自己去,沒必要。
但給兄弟,卻是雪中送炭,更能收攏人心。
陳深一愣,隨即立刻反應過來,撫掌大笑。
“好!沒問題!”
他爽快地答應下來。
“既然是王同志你推薦的人,那肯定錯不了!讓他后天直接去廠里找我報到就行!”
對他來說,這個崗位給誰都是給,能賣王衛國一個人情,何樂而不為?
事情談妥,皆大歡喜。
陳深又坐著聊了幾句,便帶著陳虎告辭離去。
王衛國將那輛黑色的伏爾加送出村口,看著它消失在夜色中,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
危機,有時候,也是機遇。
一個難纏的小鬼,換來了一個副廠長的人情,和一個寶貴的臨時工崗位。
王衛國心里盤算著,臉上的笑意愈發真切。他將這個好消息在心里捂了一晚上,準備第二天一早就告訴沈軍。
這小子,跟著自己鞍前馬后,沒少出力,也該得點實實在在的好處了。
然而,計劃總趕不上變化。
第二天,不等王衛國出門,比他更早的,是縣里派來的吉普車。
“嘀嘀——”
刺耳的喇叭聲,在清晨的沈家村顯得格外響亮,驚得村頭的狗一陣狂吠。
村民們紛紛從家里探出頭來,好奇地張望著。
當看到一輛嶄新的綠色吉普車停在王衛國家門口,車上還下來幾個穿著干部服的城里人時,整個村子都轟動了。
“乖乖,是縣里的車!”
“找衛國的?”
“肯定的呀,這車不就停在衛國家門口嘛!”
議論聲中,為首的一位微胖的中年領導,在村長沈壯的陪同下,滿面春風地走進了王衛國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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