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海雖然心里害怕,但也知道這事因他而起,自己要是不去,以后在村里更抬不起頭。
他一咬牙,也跟著爬上了拖拉機。
馬方鴻等幾個愛湊熱鬧的年輕人,自然也不會錯過這場好戲,也都跟著去了。
拖拉機突突突地駛出村子,在鄉間的小路上揚起一陣塵土。
院門口,沈柱看著漸漸遠去的拖拉機,渾濁的眼睛里泛起一絲詭異的光。
他心里的小算盤打得噼啪作響。
王衛國這小子,最近在村里風頭太盛了,好事都讓他占了。
這次帶著民兵隊去城外跟人火并,動靜鬧得這么大,萬一要是被抓了,被關起來……
那他家的好日子,是不是就到頭了?
想到這里,沈柱的嘴角,竟不受控制地向上咧開,露出一個陰冷的笑容。
……
夜幕降臨,月色如水。
連江橋上,晚風帶著江水的濕氣,吹得人有些發冷。
橋中央,虎哥帶著幾十號人,正焦躁地等待著。
他那只受傷的右手用繃帶吊在胸前,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身后的那群小弟,手里都拎著家伙,鋼管、砍刀、鐵棍,在月光下泛著寒光,一個個表情兇狠,氣勢洶洶。
“虎哥,那孫子不會是不敢來了吧?”
一個小弟湊上來,遞上一根煙。
虎哥接過煙,狠狠地吸了一口,吐出的煙圈被晚風吹散。
“他敢!”
虎哥咬牙切齒地說道。
“他要是不敢來,老子明天就帶人去平了他沈家村!”
“娘的,在青山縣這地界,還從來沒人敢這么折老子的面子!老子非廢了他不可!”
他看著自己被繃帶包裹的右手,心里的怒火就蹭蹭往上冒。
正說著,遠處傳來了“突突突”的馬達轟鳴聲。
兩束昏黃的車燈由遠及近,撕破了夜的寂靜。
兩輛拖拉機,一前一后,冒著滾滾的黑煙,以一種一往無前的氣勢,朝著大橋開了過來。
虎哥瞇起了眼睛,將手里的煙頭狠狠地扔在地上,用腳碾滅。
“來了。”
拖拉機在橋頭停下,車燈照亮了虎哥和他那群小弟兇神惡煞的臉。
王衛國從駕駛座上跳了下來。
緊接著,拖拉機后斗里,一個個穿著民兵服的身影也接二連三地跳了下來。
一個,兩個,十個,二十個……
足足五十多號人。
虎哥和他手下的小弟們,臉上的表情微微一變。
他們沒想到,對方竟然叫來了這么多人。
不過,虎哥畢竟是在道上混了多年的老油條,場面見得多了。
他強裝鎮定,臉上露出一絲輕蔑的冷笑。
“小子,行啊,有點本事。”
他往前走了幾步,用那只沒受傷的手指著王衛國,語氣囂張到了極點。
“能叫來這么多人給你撐場面。”
“不過,人多有個屁用?老子殺過的人,兩只手都數不過來!你問問他們,他們有這個膽子動手嗎?”
他以為,這些不過是些沒見過血的泥腿子,叫過來也只是壯壯聲勢而已。
王衛國還沒說話,他身后的沈軍就先樂了。
“哈哈,人我們確實沒殺過。”
沈軍往前一步,臉上帶著揶揄的笑容。
“不過嘛,山里的野豬、野狼,我們倒是殺過不少。”
他頓了頓,故意拉長了音調,慢悠悠地說道:
“我尋思著,人……應該比狼好殺吧?”
“哈哈哈哈!”
他身后的民兵隊員們發出一陣哄堂大笑。
笑聲中,他們不約而同地,做出了一個整齊劃一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