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會散場后,王衛國叫住了沈青陽。
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縫紉機票,又數出十四張工業券,遞了過去。
“拿著。”
沈青陽愣住了。
“哥,你這是……”
“給你大嫂買臺縫紉機,以后讓她在家里也能做點活,賺點錢。”
王衛國平靜地說道。
“這套票,算你一百三十塊錢。”
沈青陽的眼睛瞬間就紅了。
他知道,這一套票在黑市上,沒有一百五十塊根本拿不下來。
哥這是在變著法地幫襯他。
他沒多說什么,只是重重地點了點頭。
從懷里掏出賣狼皮的錢,數了一百三十塊,鄭重地交到王衛國手里。
這一下,他好不容易鼓起來的家底,瞬間又快被掏空了。
看著沈青陽既激動又有些肉痛的復雜表情,王衛國笑了。
他拍了拍沈青陽的肩膀。
“走,姐夫帶你廢品站淘寶去。”
沈青陽滿臉不解。
“去那兒干嘛?一堆破銅爛鐵。”
他實在想不通,廢品站能有什么寶貝。
王衛國神秘一笑,并未多。
他只是突然想起了上次聚會時,李茂手上盤著的那串油光發亮的黃花梨手串。
這個年代,破四舊的風潮還沒完全過去。
許多人眼里的古董字畫,就是封建糟粕,跟破爛沒什么區別。
這簡直是白來的撿漏機會。
弄一些存著,放到九十年代后,那可都是價值連城的寶貝!
兩人騎著車,很快就到了縣城南邊的廢品收購站。
巨大的院子里,堆滿了各種各樣的廢品,像一座座小山。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鐵銹和霉味混合的奇怪味道。
沈青陽捏著鼻子,一臉嫌棄。
王衛國卻像是進了寶庫,眼睛里都閃著光。
他讓沈青陽在外面等著,自己一頭扎進了那堆“破爛”里。
他翻找得很仔細,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終于,在一個堆滿了舊書報的角落里,他翻出了一幅卷起來的古畫。
他小心翼翼地展開,畫上是一幅山水圖,筆觸蒼勁,意境深遠。
只可惜,畫的下半部分破損嚴重,還有被水浸泡過的痕跡。
王衛國心里一陣惋惜。
就在他準備將畫放下,轉身離開時,旁邊一個聲音悠悠地響了起來。
“小子,漏可不好撿啊。”
王衛國循聲望去,只見一個穿著藍色工作服,頭發花白的大爺。
正坐在不遠處的一個小馬扎上,瞇著眼抽著旱煙,饒有興致地看著他。
王衛國心中一動,立刻明白了。
真正的好東西,恐怕早就被這位看門的大爺給收起來了。
他走上前,遞上一根從李茂那里得來的好煙,恭敬地說道。
“還請大爺指點一二。”
大爺接過煙,放在鼻子下聞了聞,這才睜開眼,渾濁的眼睛里透著一絲精明。
他上下打量了王衛國一番,又看了看院門口停著的兩輛嶄新的自行車。
“你小子,有點意思。”
大爺吧嗒了一口煙,慢悠悠地吐出個煙圈。
“想要好東西,也行。拿東西來換。”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
“我孫子快到結婚的年紀了,你要是能弄來三轉一響,我這的寶貝,隨你挑。”
“肉票、煙票、酒票那些,也行。”
王衛國聞,興趣更濃了。
這位大爺,胃口不小,看來手里的存貨也絕對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