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禾,今天姐夫給我錢了,蓋房子的錢夠了。”
“你等我,等我再把‘三轉一響’湊齊了,我就風風光光地去你家提親,娶你過門!”
夏禾的臉一下子就紅了。
“青陽,房子……就別蓋了,你現在住的那屋就挺好,收拾收拾就行,我不是圖你那些東西。”
她知道湊齊那些東西有多難,她不想他那么辛苦。
沈青陽對她好,對她用心,這就夠了。
屋子里一時有些安靜。
劉蘭芝看著眼前的夏禾,心里嘆了口氣。
這姑娘,是個好姑娘,懂事,可越是這樣,她這個當媽的,心里就越不是滋味。
“傻孩子。”
劉蘭芝放下筷子,拉過夏禾的手,輕輕拍了拍,“話是這么說,但該有的,一樣都不能少,不然你嫁過來,我們老沈家的臉往哪兒擱?你娘家那邊,我們也不好交代。”
沈老爺子在一旁吧嗒了一口旱煙,點點頭。
“理是這個理,過日子是你們倆過,但禮數不能廢。”
王衛國看了一眼被感動得一塌糊涂的小舅子,又看了看一臉堅決的夏禾,笑了笑,把話頭接了過來。
“夏禾,青陽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氣。”
他先是肯定了夏禾的態度,讓她心里舒坦。
“不過,媽和爺爺說得對。”
王衛國話鋒一轉,“這房子,得蓋。三轉一響也得湊,這不是為了擺闊,是態度,是咱們沈家對你的看重。”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輕松起來。
“再說了,錢的事,你們別操心,有我呢。”
夏禾看著王衛國,又看看身邊的沈青陽,最終還是紅著臉,輕輕地點了點頭。
這頓飯,吃得其樂融融。
第二天一大早,王衛國就醒了。
他沒驚動還在熟睡的沈青青,悄悄起身,將那張收拾干凈的花豹皮卷好,用麻繩捆了,扛在肩上就出了門。
收購站里。
負責收皮貨的是個瘦猴似的半大老頭,戴著個老花鏡,眼皮耷拉著,一副沒睡醒的樣子。
他接過豹皮,隨手在案子上一抖,嘩啦一下展開。
那油光水滑的皮毛,完整的品相,讓老頭的眼睛里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
他用手指捻了捻皮子,又翻過來看看,嘴里嘖嘖兩聲,卻把頭搖得像撥浪鼓。
“皮子是好皮子,可惜啊,這年頭不興這個了,城里的大領導們現在都穿軍大衣,誰還穿這個?扎眼!”
他把豹皮往旁邊一推,慢悠悠地伸出三根手指。
“三十塊,不能再多了。”
王衛國心里冷笑一聲。
這張品相完好的成年花豹皮,真要遇到識貨的,賣個一兩百塊都不成問題。
這老頭,是把他當成不懂行情的鄉下小子,狠宰一刀。
不過,他也沒打算爭。
正如老頭所說,這東西扎眼,留在手里是個麻煩。
能換成錢,就是賺了。
“行。”
王衛-國干脆利落地應了一聲。
老頭明顯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他答應得這么痛快,準備好的一肚子說辭都憋了回去。
他狐疑地看了王衛國兩眼,這才慢吞吞地從抽屜里數出三十塊錢,遞了過去。
王衛國接過錢,點了點,揣進兜里,轉身就走,沒有半句廢話。
一直到傍晚,天色擦黑,沈家的院門被敲響了。
來人是李青山,只是臉上的神情,比昨天在大槐樹下還要嚴肅。
他身后,還跟著兩個同樣穿著便服,但身形挺拔,眼神銳利的年輕人。
沈青青挺著肚子迎出來,看到這陣仗,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衛國。”李青山沒多余的客套,直接看向王衛國。
王衛國點點頭,轉身回屋。
沈青青跟了進來,看著王衛國換上一身耐磨的舊衣服,又把一把鋒利的軍用匕首綁在小腿上,眼圈瞬間就紅了。
“要去干什么?危險嗎?”她拉著王衛國的手,聲音發顫。
李青山站在門口,看著這一幕,眼神柔和了些許,但說出的話卻有些不由衷。
“沒事,不危險。”
他有些違心地安慰道,“就是去幫個忙,很快就回來。”
王衛國拍了拍妻子的手背,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然后頭也不回地跟著李青山走了出去。
沈家村東頭的海灘邊,海風帶著咸腥的濕氣,吹得人臉頰生疼。
二十多名公安干警,加上周華和鄭兵,早已借助夜色和礁石,隱蔽妥當。
氣氛壓抑,只有海浪拍打礁石的嘩嘩聲。
“情況有變。”
李青山壓低聲音,對潛伏在身邊的王衛國三人說道。
“這邊沒有碼頭,他們的船靠不了岸,接頭的人會上岸,船會在近海等著。”
他指了指遠處黑沉沉的海面。
“我們的計劃是,等他們接上頭,岸上的人動手抓捕,拖延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