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解下背上用來捕魚的備用大網,小心翼翼地鋪在雪地里,再用浮雪巧妙地遮蓋起來,只留出幾根關鍵的拉繩,由幾個最有力氣的民兵攥在手里,躲在不遠處的樹后。
陷阱中間,扔著兩頭被打死的狼。
濃郁的血腥味,是無法抗拒的誘惑。
那些在樹上觀望的山貍子,顯然餓壞了。
它們猶豫了片刻,終究是抵不過饑餓的驅使,一只、兩只……
陸陸續續地從樹上溜了下來,邁著貓一樣悄無聲息的步子,警惕地靠近狼的尸體。
近了。
更近了。
當七八頭山貍子都聚在陷阱中央,低頭撕咬狼肉時,王衛國的眼中寒光一閃。
“拉!”
一聲令下!
埋伏好的民兵們猛地發力,四面八方的漁網被瞬間拉起,,轟然合攏!
“嗷!!”
尖銳的嘶叫聲刺破了山林的寂靜。
被困住的山貍子瘋了一樣在網里沖撞、撕咬,漁網被繃得咯吱作響,里三層外三層,將它們死死裹住。
“快!開槍射殺!這網困不住它們多久!”
王衛國端著槍從樹后鉆了出來,對著網里翻騰的身影大吼。
民兵們反應過來,立刻沖上前,將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漁網。
“砰!砰!砰!”
密集的槍聲響起,網里的掙扎漸漸微弱下去。
“猞猁不要了!留在這里吸引其他野獸,快走!”
王衛國看也不看那些價值不菲的皮毛,果斷下令。
眾人不敢耽擱,立刻收拾東西,頭也不回地繼續趕路。
接下來的路程,再沒有遇到任何襲擊。
四天后,當隊伍的視野里終于出現了張家灣熟悉的輪廓和裊裊的炊煙時,所有人都像被抽走了最后一絲力氣。
那根緊繃了無數個日夜的神經,“啪”的一聲,斷了。
剛踏進村口,就有十幾個村民腿一軟,直接栽倒在雪地里,背上的背簍滾落一旁,人卻已經發出了沉重的鼾聲。
等在村里的家人們看到這副景象,嚇壞了。
“衛國!這……這是咋了?”
村支書李大山沖了過來,臉上滿是驚慌。
“沒事,沒事。”
王衛國擺了擺手,聲音里也透著一股疲憊。
“就是累壞了,快,搭把手,把他們都抬進屋里睡。”
他安撫著眾人。
一個剛被丈夫背回來的媳婦,一屁股坐在地上,抱著膝蓋就嚎啕大哭起來。
“我受不了了……嗚嗚……明年再有這事,打死我也不去了!太嚇人了!”
她的哭聲像會傳染,好幾個婦人也跟著抹起了眼淚。
就連那些身強力壯的民兵,此刻也扛不住了,把槍和東西往村委會院里一放,各自找了墻根、草堆,倒頭就睡。
整個張家灣,陷入了一種劫后余生般的詭異寂靜中,只剩下此起彼伏的鼾聲。
唯獨王衛國,仿佛鐵打的一般。
他把繳獲的狼尸讓人堆在村委會的院子里,然后走進屋,給自己點了根煙,坐在燒得正旺的爐火旁。
煙霧繚繞,他瞇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村支書李大山跟了進來,看著院子里那小山一樣,還帶著血跡的五十多具狼尸,倒吸一口涼氣,嘴唇都有些哆嗦。
“衛國……”
他走到王衛國身邊,聲音干澀。
“這么多狼尸……你們是遇到狼群了?”
王衛國從煙盒里磕出一根煙,叼在嘴上,李大山趕忙劃著火柴給他點上。
“嘶——”
他深深吸了一口,辛辣的煙氣涌入肺里,驅散了殘存的寒意和疲憊。
煙霧從他鼻孔和嘴角緩緩溢出,模糊了他那張過分平靜的臉。
“嗯。”
李大山和旁邊幾個聞訊趕來的鄰村村長,心都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