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試圖轉移話題,不想讓外孫女感受到家里的低氣壓。
蔚汐沒有回答,而是徑直走到沙發那邊,在外婆身旁輕輕坐下。
然后伸出手——
安靜而又用力地抱住了外婆微微佝僂的身子。
外婆身體一僵,輕輕拍著她的后背,聲音低啞:“好了,沒事,外婆就是……看到新聞,心里有點難受……”
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
他們實在是承受不了第二回了。
所以當年在部隊前途大好的蔚時堯才會選擇退役,并不是因為所謂的傷病,也并不是懼怕什么,而是蔚家已經承受不起再失去他了。
蔚時堯目光銳利地看向屏幕,平靜說道:“這是好事,早該有這么一天了。”
外婆胡亂地擦了一下眼淚,“我知道是好事,就是忍不住想起小漪和之酌……他們要是能看到……”
話未說完,哽咽又起。
蔚汐緊緊抱著外婆,笑著安慰:“會的,外婆,爸媽一定會親眼看著那些壞人一個個被繩之以法。”
原本是想等一切都塵埃落定的時候再告訴外公外婆的。
但蔚汐沒想到這件事的進展居然會這么快。
在她高燒生病、虛弱昏睡的這些天里,周聿深以雷霆萬鈞之勢,為她掃清了陰霾,為她父母討回了公道。
她想起在青林縣老楊主任家,他沉默而深沉的目光。
那目光里蘊含的力量,遠比她想象的更強大,更堅決。
回到房間,蔚汐動作很輕地關上門。
她想也沒想便撥出了那個熟悉的號碼。
電話只響了兩聲就被接起。
那邊傳來周聿深低沉而平緩的嗓音,“汐汐?”
“我到家了。”她輕聲說。
原以為她會發條信息說明,這通電話倒是在周聿深的預料之外,他低低應了聲:“嗯,好。”
猶豫再三,蔚汐還是緩慢而又鄭重地開口,聲音柔軟清晰:“周聿深,謝謝你。”
她停頓了下,似乎在組織語,然后繼續道:
“不論是于公,為了環保領域,為了那些被蒙蔽受害的人,還是于私,為了我爸媽,為了我外公外婆……我都該鄭重地謝謝你。”
電話那端陷入了很深的沉默。
周聿深顯然頓了一下。
幾秒之后,他才聯想到今晚必然播出的新聞。
“蔚汐,”周聿深喚她的全名,聲音沉穩而有力:“我做的所有事,首先是因為它是我的職責所在,我必須做,也早就該做。”
蔚汐握著手機,心口像是被什么東西猛地撞了一下。
電話那端,周聿深的聲音又壓低了些許,帶著低沉含笑的磁性:“如果你非要道謝的話——”
他頓了頓,嗓音與他剛剛嚴肅沉穩的語調形成了微妙而迷人的反差,“那我就要批評你了,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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