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理的眼神閃爍了一下,迅速低下頭。
“702房卡。”周聿深平靜陳述,帶著掌控全局的壓迫感,“今晚八點至明早六點,監控檢修。”
“明白!周書記!”
經理不敢多問,迅速遞上房卡,又手忙腳亂地去操作監控系統。
周聿深扶著意識模糊的蔚汐,手臂虛環在她身后,保持著恰到好處的距離。
既不會讓他摔倒,又不會過分親近。
電梯里。
蔚汐無意識地靠近他,額頭抵在肩上,濕熱的呼吸噴灑在脖頸處那一小片皮膚。
周聿深身體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
他稍稍調整姿勢讓她靠得自在些,目光始終盯著不斷跳動的樓層數字。
七層到了。
房門打開。
周聿深動作極輕地將她安置在床上,扯過被子蓋好。
昏黃的床頭燈下,她哭紅的眼角和凌亂的發絲顯得格外脆弱。
周聿深站在床邊,目光沉沉地看了片刻。
片刻后,他伸出手,將她臉上的一縷濕發輕輕撥開,指尖在即將觸碰到她臉頰時及時收回。
轉身離開前,周聿深腳步頓了頓。
那個小小的藥膏,被他輕輕地放在了床頭柜上。
**
祁晚被酒店的座機電話驚醒時,睡意正濃。
前臺的小姑娘聲音壓得很低,聲音帶著點擔憂:“你好,702的蔚副科長剛回來不久,渾身濕透了,方便的話,能幫著一起給她換下衣服嗎?”
祁晚一個激靈坐起來,胡亂套上外套,趿拉著拖鞋就沖出了房間。
702的房門虛掩著,祁晚輕輕推開。
一股混合著雨水腥氣和微弱酒味的寒氣撲面而來。
蔚汐緊閉著眼,纖長的睫毛濕漉漉地垂著,在微弱的光線下,脆弱得仿佛輕輕一碰就會碎掉。
祁晚的心猛地揪緊了。
她從來沒見過汐姐這個樣子,印象中的蔚汐永遠思路清晰,永遠冷靜自持,優秀得讓人仰望。
這巨大的落差讓祁晚一時竟有些手足無措。
前臺小姑娘從浴室擰了一條熱毛巾,“先簡單擦擦再換衣服吧?不然肯定會著涼生病的。”
祁晚回過神來,“好,我來弄。”
整個過程,蔚汐只是偶爾發出幾聲模糊的囈語,眉頭緊鎖,仿佛陷入無法掙脫的夢魘。
祁晚心疼得不行,將空調溫度調高,又將蔚汐裹得嚴嚴實實,靜靜地陪著她。
……
與此同時,招待所外那條寂靜的巷口。
黑色的專車并未立刻駛離。
周聿深靠在駕駛座上,深色的大衣隨意地搭在一旁。
他沒有開燈,只有儀表盤幽微的光線,勾勒著他棱角分明的下頜線和緊抿的薄唇。
他垂著眼瞼,視線落在攤開的左手掌心。
那里靜靜躺著一個小小的、被雨水浸泡得邊緣發軟起皺的藥膏盒子。
——這是今晚,乃至長久以來,他唯一一次越過那條無形的界限。無聲無息,無人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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