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似乎沒看到霍臨眼中的寒意,或者說,她根本不在意。
她自顧自地繼續說道:“哀家看,是你福薄,承不住這滔天的恩寵,皇上正值壯年,后宮佳麗眾多,總不能只在你一人身上耽誤。”
這話就說得相當難聽了,就在太后話音落下的瞬間,霍臨將酒杯往桌案上重重一放。
磕碰聲不大,卻像一道驚雷,讓整個大殿霎時安靜下來。
霍臨面沉如水,“太后慎,莊妃溫婉賢淑,深得朕心,子嗣之事,自有天意,何來福薄之說?朕后宮之事,自有朕來決斷,不勞太后費心。”
朕的人,輪得到她說三道四?
福薄?朕看福薄的另有其人。
太后臉色青紅交加,嘴唇哆嗦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她沒想到霍臨會為了姜嬛,當著滿朝文武和宗室的面,如此不留情面地頂撞她。
殿內死寂一片,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大氣不敢出。
就在這時,坐在下首的南郡王霍琮,慢悠悠地放下酒杯,臉上掛著儒雅得體的笑容。
“皇上息怒。”
霍琮微微欠身,聲音溫和,仿佛在打圓場。
“太后也是關心則亂,盼著皇家早日開枝散葉,一片慈心,天地可鑒。”
他說著,話鋒一轉,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不過太后所,倒也不無道理,皇上勤政愛民,乃萬民之福,只是這皇家血脈,關乎社稷安穩,確實……疏忽不得啊。”
他刻意在疏忽二字上加重了語氣,目光意有所指地掃過姜嬛。
“說來后宮佳麗三千,個個如花似玉,竟至今都未能為皇上添個一兒半女,莫不是皇上太過專寵一人?”
他故意把專寵二字咬得極重,目光直直地看向霍臨,眼中閃爍著挑釁的光芒。
“臣斗膽進,皇上也該雨露均沾才是,早些為皇家添丁進口,也好讓太后安心,讓臣等這些做臣子的,少些掛念啊。”
說完,他故作謙卑地低下頭,但嘴角那抹得意的笑容卻怎么也藏不住。
這話看似勸解,實則綿里藏針。
既肯定了太后的慈心,又點了姜嬛獨寵且無子。
如今在殿內的大臣宗室,不乏有家中女兒入宮為妃的,聽到霍臨如今獨寵一人,心里指不定會怎么想。
霍臨的眼神瞬間冷到了冰點,直直刺向霍琮。
“子嗣之事,朕自有安排,不勞皇叔費心,皇叔若有閑暇,不如多操心操心自己的封地,莫要再出些讓朕煩心的亂子。”
這話毫不客氣,警告意味十足。
霍琮臉上笑容僵住,眼底的陰鷙一閃而過。
他端著酒杯的手微微顫抖,強壓下翻涌的怒意,對著霍臨遙遙一敬。
“是臣多嘴了,臣也是關心則亂,望皇上恕罪,臣自罰一杯。”
說完,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太后臉色鐵青,嘴唇緊抿,被霍臨當眾駁斥的難堪和霍琮被敲打的狼狽讓她顏面盡失,卻又發作不得,只能強忍著怒氣,揮了揮手,示意姜嬛退下。
姜嬛如蒙大赦,趕緊行禮:“謝太后娘娘,妾告退。”
她轉身準備回到自己的座位,抬眸時卻發現,何菱的位置不知道什么時候空了。
姜嬛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糟了,何菱多半是被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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