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雙手顫抖著，小心翼翼地，仿佛在觸碰一件絕世的瓷器，捧起了那張圖紙。

他的臉幾乎要貼了上去，雙眼死死地盯著那些線條，呼吸變得無比急促，像是溺水之人終于呼吸到了第一口新鮮空氣。

“神……這是神的設計……”

他喃喃自語，聲音嘶啞而干澀，充滿了信仰崩塌后的重塑與敬畏。

“這種傳動比……怎么可能實現？還有這個自鎖結構……天啊……它解決了所有扭矩過載的問題……”

“太完美了……這簡直就是一件完美的藝術品！”

他像個瘋子，一會兒瞪大眼睛，一會兒又痛苦地閉上，似乎在用盡全身的力氣去消化這超越時代的知識沖擊。他那引以為傲的技術壁壘，在這張薄薄的圖紙面前，被摧枯拉朽般地碾成了齏粉！

他終于明白，自己昨天趴在地上研究的那臺老式離合器，在這張圖紙面前，連一坨廢鐵都算不上。

自己，就是一只坐井觀天的青蛙。

而許大茂，就是那個將整片星空，都砸進井里的人！

許大茂靜靜地看著他失態的樣子，眼神里沒有嘲諷，只有一種獵人看到獵物踏入陷阱的平靜。

他知道，陳默這匹野馬，已經被徹底套上了精神的韁繩。

他等陳默的情緒稍微平復了一些，才用那平淡如水的語氣，投下了最后一根，也是最致命的一根稻草。

“跟著我干。”

“這樣的圖紙，”許大茂頓了頓，每一個字都像一顆釘子，狠狠地釘進陳默的靈魂深處，“我還有一萬張。”

轟——！！！

一萬張！

這三個字，如同一萬道天雷，在陳默的腦海里轟然炸響！

他猛然抬頭，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許大茂，里面再也沒有了絲毫的桀驁與不馴，只剩下無盡的震撼、渴望，與一種近乎于朝圣般的狂熱！

如果說一張圖紙是神跡。

那……一萬張呢？

那眼前這個人，又是什么？

是神明本身嗎？！

陳默的身體因為極度的激動而劇烈顫抖起來，他捧著圖紙的雙手，青筋畢露。他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的喉嚨干澀得發不出任何聲音。

他深吸一口氣，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終于讓那顆狂跳的心臟稍稍安定。

然后，他做出了一個讓任何人看到都會驚掉下巴的動作。

他將圖紙小心翼翼地卷好，恭恭敬敬地放回桌面。

隨即，他后退一步，對著辦公桌后的許大茂，深深地，九十度地鞠了一躬。

抬起頭時，他那張沾滿油污的臉上，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嚴肅與虔誠。

他第一次，用一種下級對上級，甚至信徒對神明的恭敬語氣，沉聲問道：

“廠長，您要我做什么？”

從這一刻起，什么尊嚴，什么孤傲，都已煙消云散。

對于一個真正的技術求道者而，在通往真理的道路上，沒有什么比追隨一位能夠指引方向的“神”更重要！

許大mao的嘴角，終于揚起一抹勝利的微笑。

成了。

這柄他未來工業帝國最鋒利的劍，已經握在了手中。

他站起身，走到陳默身邊，拍了拍他那堅實的肩膀。

“別急。”

許大茂的目光越過他，望向窗外那片廣闊的廠區，仿佛在俯瞰自己未來的帝國版圖。

“先跟我去開個會。”

“今天，我要為你，也為另一個人，成立一個新的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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