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算把它拆成一萬個零件,再重新組裝起來,也解決不了它在連續工作超過兩個小時后,必然會出現的動力遲滯和打滑問題。”
“你現在所做的一切,毫無意義。”
這幾句話,如同一道道九天驚雷,在陳默的腦海中轟然炸響!
他猛地抬起頭!
這是他第一次,正眼看許大茂。
那是一張怎樣的臉啊!頭發像雞窩一樣糾結在一起,臉上布滿了油污和灰塵,只有那雙眼睛,亮得嚇人!
此刻,那雙原本只有桀驁和狂熱的眼睛里,充滿了極致的震驚、懷疑,以及一絲被戳破了所有秘密后的驚恐!
他研究了這臺破機器整整三個月!廢寢忘食,將自己所有的心血都傾注了進去!許大茂剛才說出的那幾個核心問題,正是他百思不得其解、讓他幾近崩潰的最終癥結!
這個人……他是誰?
他怎么會知道得這么清楚?!甚至比自己這個親手拆解了它無數遍的人,還要清楚?!
看著陳默那張寫滿震驚的臉,許大茂的內心毫無波瀾。
用超越時代幾十年的系統知識,去碾壓一個60年代的技術宅,這不叫降維打擊,這叫屠殺。
他俯視著他,如同神明俯瞰著自己虔誠而迷茫的信徒,拋出了自己的誘餌。
“跟我干。”
“我給你一個獨立的實驗室,給你足夠的經費和權限,讓你玩一些……比這些廢銅爛鐵高級一萬倍的東西。”
高級一萬倍的東西……
這幾個字,像一道魔咒,讓陳默的呼吸瞬間變得急促起來。
他的眼神劇烈地閃爍著,震驚、掙扎、渴望……種種情緒在他的眼中交織。
許大茂知道,魚,已經上鉤了。
然而,就在許大茂以為他會立刻答應的時候,陳默卻沉默了半晌。
他緩緩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用一種沙啞而冰冷的聲音,從牙縫里擠出了兩個字:
“沒空。”
說完,他竟然轉過身,又準備去拾起地上的工具,繼續跟那堆廢鐵死磕。
呵,野馬,果然是野馬。
光有鮮美的草料是不夠的,還得讓他知道,誰的手里握著韁繩。
許大茂笑了。
他沒有再多說一個字,直接轉身就走。
清脆的皮鞋聲,再次“噠、噠、噠”地響起,一步步走向門口的光明。
就在陳默以為他要放棄的時候,許大茂在門口停下了腳步,他沒有回頭,只是留下了一句冰冷得不帶絲毫感情的話語,如同最后的審判。
“我給你一天時間考慮。”
“明天這個時候,你要么,自己滾到頂樓的廠長辦公室來找我。”
“要么,就永遠留在這里,跟這些連我都看不上的廢銅爛鐵,作伴到死。”
話音落下,厚重的鐵門“砰”的一聲,被重重地關上!
整個世界,再次陷入了那令人窒息的黑暗與死寂。
只留下陳默一個人,僵硬地站在原地,手中緊緊攥著冰冷的扳手,身體,卻在微微地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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