軋鋼廠,廠委會議室。
空氣凝固如鐵,彌漫著一股無聲的火藥味。
長條會議桌的兩側,坐滿了紅星軋鋼廠的頭頭腦腦。楊廠長坐在主位,眉頭微不可查地皺著,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擊,顯示出內心的不平靜。
而所有的目光,或明或暗,或輕蔑或嫉妒,都像一把把無形的刀子,射向了坐在楊廠長左手邊第一個位置的許大茂。
他今天太扎眼了!
宣傳科科長的位置還沒坐熱,現在又以一個“外行”的身份,列席全廠最高級別的技術論證會!這在紅星軋鋼廠的歷史上,聞所未聞!
許大茂卻恍若未聞,神色淡然地靠在椅背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扶手,眼神里甚至帶著一絲百無聊賴。
叮!檢測到來自技術科王工的嫉妒情緒,情緒值+10!
叮!檢測到來自生產科張副科長的敵意,情緒值+15!
叮!……
聽著腦海里系統提示音如同潮水般涌來,許大茂的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一群蠢貨。
你們的憤怒和嫉妒,正是我變強的食糧!
“咳咳!”
一聲重重的咳嗽打破了沉寂。
總工程師李衛東,一個五十多歲,頭發梳得一絲不茍,戴著金絲邊眼鏡,渾身散發著“技術權威”優越感的老家伙,終于圖窮匕見了。
他推了推眼鏡,慢條斯理地站起身,手上拿著一份厚厚的方案報告。
“楊廠長,各位領導,關于引進西洲先進軋鋼機的方案,我們技術科經過半個月的日夜奮戰,已經基本敲定。”
他洋洋灑灑,口若懸河,嘴里蹦出一連串普通人聽都聽不懂的專業術語。什么“熱軋剪切應力”,什么“層流冷卻模型”,聽得在場一眾行政干部云里霧里,只能不明覺厲地點頭。
楊廠長微微頷首,示意他繼續。
李衛東的目光,終于像毒蛇一樣,鎖定了許大茂。
他嘴角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冷笑,聲音陡然拔高:
“方案的主體,我相信在座的專家們都沒有異議。但是,為了確保我們引進的設備萬無一失,能夠得到全廠上下的理解和支持,我這里,有一個小問題,想向我們新上任的許科長請教一下!”
來了!
所有人精神一振!
正戲終于開場了!
李衛東身邊的幾個老技術員,立刻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紛紛露出看好戲的表情,身體前傾,準備欣賞許大茂當眾出丑的畫面。
楊廠長的手指,瞬間停止了敲擊,心猛地往下一沉。
他知道,這是李衛東在報復!報復他兒子李強上次被許大茂送進保衛科的仇!
這老東西,是要在全廠最高層的會議上,用他最擅長的專業知識,對許大茂進行一場公開處刑!
殺人誅心!
只見李衛東拿起一根教鞭,重重地敲在設計圖紙的一個核心部件上,聲音里充滿了居高臨下的傲慢和戲謔:
“許科長,您作為宣傳負責人,想必對我們這套凝聚了全廠技術心血的方案,了如指掌吧?”
他故意停頓了一下,享受著將許大茂架在火上炙烤的快感。
“方案中,我們計劃引進西洲的‘歌德堡高強度軸承’,單價極其昂貴,占了總預算的百分之十五!”
“那么,我想請教許科長這個‘外行’,能否從技術角度,比如材料力學、金屬疲勞曲線、以及潤滑油膜剪切力等幾個方面,來深刻論證一下,我們花費巨額外匯,采購這個軸承的絕對必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