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經深了。
黑色的伏爾加轎車無聲地滑入南鑼大院,停在了許家門口。
車門打開,婁曉娥心事重重地走了下來。先前在名媛會上大放異彩的喜悅,已經被一種更深沉、更急迫的情緒所取代。
她的腦海里,反復回響著父親臨終前那句耗盡了最后力氣的話——
“曉娥,記住……我們婁家的根,在海外……”
許大茂跟在身后,敏銳地察覺到了妻子的異樣。從會所出來,她就一直沉默著,那雙美麗的眼眸中,不再是成功的喜悅,而是一種混雜著迷茫、追憶與期盼的復雜光芒。
“在想什么?”許大茂走進屋,隨手拉開了燈。
昏黃的燈光下,婁曉娥的臉色顯得有些蒼白,她轉過頭,看著許大茂,聲音帶著一絲顫抖:“大茂,我想起了我爹臨終前說的話。他說,我們家的根,在海外。”
許大茂心中一動。
來了!
他不動聲色地倒了兩杯水,遞給婁曉娥一杯,沉聲問道:“你以前怎么沒提過?”
“我忘了……”婁曉娥懊惱地搖了搖頭,“那時候我爹剛走,我整日渾渾噩噩,只當是他的胡話。可今天……今天在那個聚會上,我突然就想起來了,每一個字都清清楚楚!”
她的情緒激動起來,一把抓住許大茂的手:“大茂,你說,我爹是不是留了什么東西?他是不是在暗示我什么?”
看著妻子那雙充滿希冀的眼睛,許大茂的心臟也開始加速跳動。
他知道婁家家底豐厚,但那都是明面上的。而一個在那個年代都能被稱為“大資本家”的存在,其真正的底牌,又怎么可能輕易示人?
“別急。”許大茂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眼神卻變得銳利起來,“東西在哪?”
“在我爹的遺物里!”
婁曉娥仿佛被點醒了一般,立刻轉身沖向里屋,從床底下拖出了一個沉重的樟木箱子。
“咔噠”一聲,箱子上的銅鎖被打開,一股混合著陳年木香和舊紙張的味道撲面而來。
這里面,是婁父生前最珍視的一些東西。幾本翻爛了的線裝書,一支用舊了的煙斗,幾封家信,還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物件。
婁曉娥一件一件地翻找著,她的動作從一開始的充滿希望,漸漸變得失望。
沒有地契,沒有金條,更沒有所謂的“海外”線索。
就在她幾乎要放棄的時候,她的手指觸碰到了箱底的一個硬物。
那是一個半舊的全家福相框。
相框是紅木的,做工考究。照片上,年輕的婁父英氣勃發,婁母溫婉賢淑,中間站著一個扎著羊角辮、笑得天真爛漫的小女孩,正是童年時的婁曉娥。
一股暖流涌上心頭,婁曉娥的眼圈微微泛紅。她下意識地用手指摩挲著相框,就在這時,她的眉頭忽然一皺。
不對勁!
這個相框的重量和厚度,有些異常!
她將相框翻轉過來,用指節輕輕敲了敲背板,傳來的聲音空洞而沉悶。
“大茂,你快來看!”她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驚喜地喊道。
許大茂立刻走了過去,接過相框,只掂量了一下,眼神便是一凝。
這后面,是中空的!
他沒有猶豫,從抽屜里找來一把削鉛筆用的小刀,小心翼翼地沿著背板的縫隙插了進去,輕輕一撬。
只聽“咯吱”一聲輕響,嚴絲合縫的背板,被撬開了一角。
一股塵封已久的氣息,從縫隙中逸散出來。
夫妻二人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緊張與激動。
許大茂深吸一口氣,加大了力道,將整個背板完整地撬了下來。
一個用泛黃的油紙包裹得嚴嚴實實、扁平如信封的物事,靜靜地躺在相框的夾層里,赫然映入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