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一直扮演著“受害者”角色的許大茂,動了。
他緩緩地,從楊廠長身后走了出來。
他臉上的“委屈”和“悲憤”,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如同劊子手行刑前的、冰冷的漠然。
他從懷里,慢條斯理地,掏出了一個小小的、破舊的筆記本。
那是王小兵的“功勞簿”。
“楊廠長,”他的聲音,平靜,卻又帶著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力量,“我知道,口說無憑。”
“但是,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
他翻開筆記本,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死寂的院子!
“十月十二號,下午五點半,水池邊。秦淮茹同志,對李家大嬸說,‘許大茂思想有問題,遲早要出事’。人證,李大嬸,王二嫂。”
“十月十三號,早上七點,院門口。秦淮茹同志,對早班的張師傅說,‘許大茂跟資本家小姐不清不楚,廠里領導要是知道了,非扒他一層皮不可’。人證,張師傅,傳達室趙大爺。”
“十月十四號,也就是昨天,她更是親自跑到街道辦,添油加醋,惡意誹謗,這才有了今天的這場……鬧劇!”
他每念一條,秦淮茹的臉色,就更白一分!
他每說一個人證,秦淮茹的身體,就更抖一分!
那本小小的筆記本,此刻,在她的眼中,就是一本催命的閻王簿!上面寫的,是她所有的罪證!
當許大茂念完最后一句,緩緩合上筆記本時。
一切,都結束了。
真相,大白于天下!
所有的陰謀,所有的算計,在這鐵一般的事實面前,都成了一個笑話!
“你……你……”
秦淮茹指著許大茂,那雙曾經水汪汪的眼睛里,此刻只剩下無邊的恐懼和絕望!
她想說“你陷害我”,可她知道,許大茂說的,句句屬實!
她想狡辯,卻發現自己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就是那個流的源頭!
她,就是那個破壞生產的罪魁禍首!
她,被許大茂用一種最殘忍、最公開的方式,死死地,釘在了恥辱柱上!
“噗通!”
她再也支撐不住,雙腿一軟,整個人,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頭的爛泥,癱軟在地!
那張曾經讓她引以為傲的俏臉,此刻,面如死灰,宛如一具失去了靈魂的尸體。
看著她這副慘狀,許大茂的眼中,沒有半分憐憫。
只有,大仇得報的、冰冷的快意!
而楊廠長,他那張臉,已經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緩緩走到癱軟在地的秦淮茹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只令人作嘔的、骯臟的臭蟲!
他緩緩開口,聲音冰冷得不帶一絲人類的感情,如同末日的審判!
“對于這種,惡意誹謗同志,破壞生產,給我們軋鋼廠抹黑的害群之馬!”
他頓了頓,每一個字,都像一柄重錘,狠狠地砸在秦淮茹的靈魂深處!
“我們紅星軋鋼廠,”
“絕——不——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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