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金鑾殿。
氣氛,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古怪。
文武百官們,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他們的目光,都有意無意地,瞟向了那個,空無一人的位置。
——錦衣衛指揮同知,太子少傅,沈淵的位置。
他,今天,竟然沒有來上朝。
“哼,看來,是沒臉來了吧。”
一聲充滿了幸災樂禍與不屑的冷哼,從御史的隊列中,響了起來。
正是那個,與沈淵立下了“人頭賭約”的張御史。
他看著沈淵那空蕩蕩的位置,臉上,露出了抑制不住的得意笑容。
他絲毫不知道,外面早已是天翻地覆。
在他那還停留在三日前的記憶里,沈淵的“戰爭債卷”,不過是個籌集了不到五萬兩銀子的天大笑話。
他一步出列,對著御座之旁的太子趙凡,朗聲“啟奏”,實則,卻是公開的嘲諷。
“啟稟殿下!”
他的聲音,故意提得很高,生怕別人聽不見。
“據臣所知,沈指揮那所謂的‘戰爭債卷’,推行至今,已近五日。然,應者寥寥,所得不過區區五萬兩白銀!”
“如今,他更是連早朝都不敢來了!想必,是自知計策荒唐,無顏面對殿下與滿朝文武了!”
他環視四周,看著那些同樣在竊竊私語,臉上帶著玩味笑容的同僚們,膽子變得更大了。
“臣以為,沈淵此人,夸夸其談,華而不實!不僅未能籌集到軍費,反而將朝廷的臉面,丟得一干二凈!”
“如今,離那‘一月之期’,已然不遠!臣懇請殿下,早做決斷!切莫因一人之狂,而誤了北境的軍國大事啊!”
他這番話,說得“義正辭”,實則,就是在催促太子,早點砍了沈淵的腦袋!
此一出,朝堂之上,議論之聲,更大了。
就連那些之前被沈淵“立威”嚇破了膽的官員,此刻,也開始動搖了起來。
是啊,一個月,兩千萬兩,這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看來,這位權勢滔天的沈指揮,這次,是真的要玩脫了。
御座之上的趙凡,聽著這些議論,臉色,也變得有些凝重。
他雖然對沈淵,有著近乎盲目的信任。
但,那畢竟是兩千萬兩白銀!
他心中,也不由得,開始盤算起來。
“若是沈大哥真的失敗了,我該如何,才能在賭約之下,保住他的性命?”
“要不就說他近日操勞過度,染了風寒,胡亂語,賭約之事,不能作數?”
他甚至,已經開始為沈淵,找起了“退路”。
……
而此刻,京城之內,幾座不同的府邸之中,也正上演著相似的一幕。
鎮北大將軍府。
蘇晚晴將自己,所有值錢的首飾、地契,都裝進了一個包裹。
“父親,這是女兒所有的私產,大約能值二十萬兩。”她對著自己的父親蘇烈,眼神決絕,“請您,想辦法,將它送到沈淵手上。我知道,這只是杯水車薪,但……”
蘇烈看著自己這個為了一個男人,而愁腸百結的女兒,心中,既是心疼,又是無奈。
他嘆了口氣,沉聲說道:“晚晴,你可知,我蘇家,如今已與太子殿下綁在了一處。而沈淵,雖是太子少傅,但他此舉,風險太大。我蘇家,不便也不該,再與他,牽扯過深。”
這是政治的考量,是家族的利益。
“父親!”蘇晚晴的眼中,含著淚水,“女兒知道,您有您的顧慮。但沈淵他若倒了,僅憑太子殿下一人,又如何能抵擋那如狼似虎的信王余孽與北遼蠻夷?!屆時,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更何況……”她的聲音,低了下去,卻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堅定,“他,曾救過女兒兩次性命。”
“于公于私,女兒,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陷入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