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將最后一圈繃帶在疤鼠腫脹的手臂上打了個死結,動作盡量輕柔,但依舊引得疤鼠倒吸一口涼氣。
小七看著隊長慘白的臉色和空蕩蕩的左肩,又看了看旁邊如同破碎人偶般躺著。
左肩傷口閃爍著詭異光芒的林夜,眼圈有些發紅。
聲音帶著一絲哽咽和后怕:“隊長,我們,我們是怎么找到這鬼地方的?”
“裁決的狗崽子差點就把我們包圓了。”
楚刑緩緩睜開沉重的眼皮,獨眼里的血絲如同蛛網。
他看了一眼跳躍的篝火,火光在他疲憊的臉上投下晃動的陰影,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紙摩擦:“灰隼。”
“灰隼?”小七和疤鼠都是一愣。那個神出鬼沒、只認源質結晶的老鼠巷情報販子?
“嗯。”楚刑艱難地點了下頭,牽扯到斷臂傷口,眉頭猛地一皺,緩了口氣才繼續道:
“在‘銹牙’被踹下飛機,坐標傳回死營后,我就知道,裁決那幫穿黑曜石的混蛋,肯定會去堵他,他們只要核心,根本不管人死活。”
他喘了口氣,獨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和慶幸交織的光芒:
“老子,動用了最后一點私藏,一塊b級的熔金源質結晶,通過‘老鼠巷’的緊急渠道,點名找灰隼,買一條,能避開裁決主要封鎖線。”
“靠近黑風峽谷下游的,地下通道。”
“那家伙,真知道?”疤鼠忍著痛,聲音虛弱地問。
“老鼠巷的老鬼,是地下的王。”
楚刑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絲冰冷的笑意,“灰隼,是他的眼睛和耳朵,那混蛋,要價高得離譜,但,情報準得嚇人,他給了張,比擦屁股紙還破的,手繪地圖。”
“標的就是這條,廢棄了幾十年的,礦洞支脈,入口藏在,上游一個塌方的采石場下面,難找得要命,但,確實避開了。”
“裁決在地面上的,大部分哨卡。”
他目光掃過昏迷的林夜,落在對方左肩那閃爍的熔金復眼上,眼神變得極其復雜:
“我們順著礦洞,摸到暗河邊上,剛找到個能喘氣的地方,疤鼠的探測器,就捕捉到下游,劇烈的能量沖突。”
“和裁決快艇的信號,緊趕慢趕,還是晚了一步,看到夜小子,被那毒針放倒。”
小七恍然大悟,隨即又涌起一陣后怕:“那,那后來巖縫里開槍幫我們的,是灰隼的人?”
楚刑緩緩搖頭,獨眼望向礦洞深處那片被篝火光芒驅不散的濃重黑暗,眼神銳利如刀:
“不是灰隼的風格,那槍法,太干凈,太冷,像機器,而且,我感覺,她(他)的目標,似乎,一直是林夜。”
他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帶著一絲難以喻的凝重:“從峽谷開始,到剛才,她(他)好像,在觀察,在,引導。”
疤鼠也艱難地抬起頭,看向林夜左肩,聲音帶著驚悸:“隊長,夜哥他,他那肩膀上,那,那是個什么東西?我,我感覺,它在,看我。”
所有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林夜左肩。
篝火的光芒下,那顆熔金復眼靜靜地鑲嵌在焦黑翻卷的皮肉邊緣,米粒大小,結構精密得不像生物組織,反而像微縮的機械造物。
金色的瞳孔深處,似乎有極其細微的能量流如同活水般緩緩流轉。
它沒有轉動,卻散發著一股冰冷、洞悉、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視靈魂的詭異感。
林夜的身體微微動了一下。
在凈血iv型阻斷劑和哀嚎神經抑制劑的雙重作用下,他體內狂暴的能量沖突似乎被強行壓制到了一個相對“平靜”的臨界點。
烙印意志在劇毒和藥劑的夾擊下陷入了更深層的沉寂。屬于“林夜”的混亂意識。
如同沉船后漂浮的碎片,在劇痛和冰冷的海洋中艱難地凝聚。
“嘶。”一聲壓抑的、帶著無盡痛楚的抽氣聲從他干裂的嘴唇間溢出。
沉重的眼皮如同灌了鉛,極其艱難地掀開一條縫隙。篝火的光芒刺得他瞳孔收縮,視野模糊晃動,如同蒙著一層血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