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然心里莫名有些過意不去,就是張叔低頭的那一瞬間,她意識到自己不自然的反應,可能傷害到了他。
在涼椅坐下后,她小心翼翼問起張叔的事。
李枚嘆了一口氣,小聲講了起來。
張叔叫張漢軍。
五十多歲。
年輕時,家里失火,他為了救兒子,被燒成了這樣。
手腳就是在大火中被重物砸斷致殘。
所幸被搶救過來,留了一條命。
老婆沒過多久就跑了。
剩下張叔一個人帶年幼的兒子。
實在照顧不好,只好把兒子寄養在他妹家。
說到這,李枚有些難以開口。
“怎么了?”蘇清然心里堵住了一樣,還是問道。
“你大概能想到,這樣的家庭環境,很不利于兒女成長,他兒子便沒有走上正路,二十多歲時,成天和小混混玩在一塊。”
“后來有次在酒吧里與人打架,被人用啤酒瓶捅死了。”
蘇清然身心一顫,生起窒息般的感覺。
可不是嗎,張叔舍命救出兒子,結果,老婆跑路,兒子二十多歲時慘死。
這不是苦命人是什么?
李枚接著說道:
“后來沿江風光帶修好以后,張叔就靠這為生,原來位置并不在這里,在前面拐彎處的風口上,那里江風大一些,更涼爽,視線也更開闊,比這地方感覺更好,不知道怎么挪到這里來了?”
“你以前常來嗎?”蘇清然問道。
“偶爾和朋友過來坐一坐。行了,別說這些了,嘗嘗唆螺怎么樣?”
“……我一下子沒有胃口了。”
李枚復雜笑道:“人各有命,雖然命運對張叔不公,但他仍能自立為生,并不需要別人可憐,更應該敬佩。”
“……”
蘇清然怔怔看著李枚,說不出話來。
那個在她認知里無恥混蛋的家伙,為什么能說出這么深邃的話,這總不是在裝吧?
比如他先前翻過欄桿一跳,比如現在所說的話,都這么有血有肉……這要是個混蛋,那真的就是讓人又愛又恨的混蛋了。
蘇清然情不自禁想:不會真命中了那個命題,男人越壞,女人越愛吧……
“來,我挑了一顆,你嘗嘗味。”
瞧瞧,李枚用牙簽挑出了一顆田螺肉,送到了蘇清然嘴邊。
那滿臉溫柔啊,刺激的蘇清然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當即醒過神來,瞪了一眼道:
“我才不要你投喂,吶吶吶,你收斂點啊,我自己有手,我自己會吃。”
“這不是怕你弄臟了手嗎,你先嘗嘗,要是不對你口味,就沒必要把手弄臟了,趕緊的,嘴巴接著。”
好像有些道理。
蘇清然各種別扭,就沒有被這樣投喂過。
偷偷看了一眼四周,沒有人注意他們,趕緊吃下了送到面前的田螺肉。
哇,好香,好入味,好吃。
真對得住李枚的推薦。
蘇清然胃口一下子打開了,欣喜道:
“真比以前吃過的好吃多了,我自己來,不用你幫忙。”
“其實,吃唆螺用牙簽就少了股味道,要唆再更加韻味,但要是你技術不好,未免唆得出來。”
“呵,就這點技術,我第一次吃唆螺就會了。”
“那你挺有天賦的。”
“這也配叫天賦嗎?”
李枚深深點了點頭,想起了孔薔。
或許可以期待一下啊。
眼見著蘇清然拿起一顆唆螺,很有吃貨經驗般舔了一下,再放嘴里一唆。
媽呀,這動作,她那享受的神情,李枚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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