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天空陰霾了下來。
烏沉沉的云霧擋住了天邊的晚霞,顯得天色越發陰沉。
安園內早早上燈,四處一片燈火通明。
屋內,夫妻二人有話要說,晚飯都擺在了內室。
“姑母那邊飯菜都送去了?”聞昊淵問。
“放心吧,小廚房早早就捅了爐子,餓著誰也不會餓著咱們家姑太太的。”虞聲笙笑著打趣,眉心卻是難掩的無奈惆悵。
今晚的飯桌格外豐盛。
自出了月子后,廚房的常媽媽也漸漸學會了給女主人變著花樣做好吃的。
昨個兒是鱔絲醬香面,今兒便是燉得雪白的魚湯,那魚肉軟爛鮮滑,配上煨穿孔了的豆腐,那叫一個下飯鮮美。
就著另外幾道葷素搭配的菜,虞聲笙胃口大開,足足扒了兩碗飯才停下來。
麻煩的事情多,但也不能耽誤了吃飯。
有什么事吃飽喝足再說。
用罷了晚飯,漱口凈手,不等丈夫開口問,虞聲笙直接道:“大哥的婚約怕是退不了了。”
“怎么說?”聞昊淵萬萬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今兒不是才見了一面么,你就這么肯定?”
她苦笑著搖搖頭:“那任二姑娘是投奔而來,家中父母已病故,因她有與咱們府上的婚約在身,又有娘老子生前留下的嫁妝單子為證,那些個叔伯兄弟才沒能全吞了,才讓她赴京而來。”
“遠的不說,就說咱們姑母那一遭,還不夠驚心動魄的么?”
若非黎陽夫人果斷決絕,豁得出去。
哪有今日這樣的日子過?
“這婚約是長輩們在時定下的,婚書庚帖信物一應俱全,且人家都已經成了孤女,千里迢迢而來,你覺著現在退婚,那任二姑娘會怎么樣?這不是把人往死路上逼么?”
虞聲笙還奇怪任胭桃為何穿得那樣素凈。
后來一聽她的哭訴才明白,人家正在孝期呢。
雖說已經過了熱孝,但一身素凈是基本原則。
若非萬不得已,她也不想在婚前就來投奔,硬生生矮了人家一頭,往后在府里說話做事都直不起腰。
聞圖原先在沙場上失蹤,人家任家都沒有想到退婚,還說生要見人,死要見尸,這般忠貞堅定,聞家又怎能欺負人家的孤女?
“我是運氣好了,遇上了養父母,怎么說也讓我好好長大,后來又將我接回京中,到底苦盡甘來,又嫁給了你;可任二姑娘不是這樣的,她的日子一眼望去都是苦的……我是開不了口說退婚的。”
她實話實說。
落井下石的事情不做,太有損陰德。
“任家雙親已故?為何沒有書信傳來?”
“我差人去驛館問了,是路上有了延誤,剛巧遇上了鄰邊州縣遭難,這就卡住一段時日,那書信剛巧與任二姑娘一同入京。”
虞聲笙搖搖頭,“你說現在該怎么辦?”
夫妻倆對視一眼,齊刷刷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聞昊淵問:“任小姐如今住在哪兒?”
“就在城里一家客棧落腳,但也不能長久住著,不是個事。”
“先給她在外頭安置住處,也不用太大,兩進的院落應當足夠了。”聞昊淵給了初步的安排,“地段好一些,離咱們府里近一點,平日也好照拂;先給她安頓下來,日后的事情慢慢再說。”
她贊同丈夫:“我明兒就去辦。”
京城中買賣宅院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各個問題都要考慮到。
虞聲笙看了幾個牙行送來的房契都不滿意,不是覺著院落太陳舊,就是覺著地方太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