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真是敞亮,我就愛與你這樣的孩子說話打交道,那些個明面上笑瞇瞇、暗地里不知多少算計的,我可招架不住。”黎陽夫人喜上眉梢,又忙讓人拿來了一只小匣子交給她。
“我本打算你這一趟不論結果如何,這都是要給你的,沒想到你這般能耐,我真是老了,不中用了,還請你別嫌棄。”
她說著,將匣子塞進了虞聲笙的掌心。
打開一瞧,里頭竟是一串玉佛珠。
通透如碧的一串,竟一眼挑不出瑕疵來,細細打磨過的珠子在日光下泛著淺淺的光暈,如夢如幻,精致得讓人忍不住屏住呼吸。
“這是我送到佛前開過光的,我留著也沒什么用,與你一見投緣,相處起來更是覺得自在,便送給你好了。”
虞聲笙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只覺得觸手處一片溫涼。
“一百零八顆么?”她又問了句。
黎陽夫人輕輕頷首:“是,一百零八顆,每一顆都是單獨開過光,后來又請了師父串起來的,送給有緣人。”
虞聲笙的心輕輕顫抖。
她當著黎陽夫人的面,將玉佛珠戴在胸前:“好看么?”
“特別好看,我瞧著就配你呢。”
虞聲笙手腕上的紅繩銅錢仿佛火燒一般,滾燙滾燙的。
她也總算明白,這一趟真正的所得,不是什么地契田產,而是這一串遠道而來的玉珠。
跟教她本事的師父相贈的紅繩銅錢一樣,都是與她命中有緣的寶貝。
返京后的事情很多,一日都不得閑。
一路帶回來的特產要送給娘家以及其他好友。
送禮的頭一日自然要回虞府。
張氏得了這么多特產,喜笑顏開。
虞聲笙見家里眾人都有些愁眉不展,也不見大嫂子鄭秋娥,她大概猜到了些許,便趁著家宴散席后去了一趟虞開嶸的院中,見到了嫂子。
一見大嫂子,虞聲笙嚇了一跳。
鄭秋娥硬生生瘦了一圈,肚皮卻挺得老大。
那模樣氣色,哪里還有半點從前的豐盈。
“這是怎么了?”虞聲笙忙問。
鄭秋娥只顧著抹淚,一旁的大丫鬟看不下去回話道:“四姑奶奶有所不知,我們奶奶實在是心病,自打上個月起,奶奶這一胎就不安生,總也睡不踏實,夜里能醒七八回。”
“可尋了大夫來瞧過?”
“大夫來過了。”大丫鬟奉上茶水,“什么補藥靈藥的開了一堆,各種門路的安神藥安胎藥也吃了好些,可咱們奶奶還是晚上睡不著,這大人睡不著,肚子里的孩子能好么……”
她邊說邊抽了抽鼻子,“可憐我們奶奶如今月份越來越大,身子也越來越重,有人說、說……”
“說什么?”
鄭秋娥忙打斷丫鬟:“別說了,那外頭的什么胡亂語我是一個字不信的,你若再在姑奶奶跟前嚼舌根,仔細我賣了你!”
“大嫂子,我來一趟也不容易,你有什么話趕緊說了,別憋悶在心里,身子是自己的,孩子也是自己的,可歸根結底,你身子好了,孩子才能好,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虞聲笙簡明扼要地給她理順了這邏輯。
鄭秋娥猶豫再三,瘦弱的手不知哪里來的力氣,一把緊緊握住她的。
“好妹子,我知曉你是個好人,嫂子沒什么不能與你說的……只是前段時日,咱們府里來了個癩頭和尚,說什么我肚子里這一胎不祥,會連累母體,乃至整個府里。”
鄭秋娥邊說邊簌簌落淚,“這是我的孩子呀,我怎能……把這話當真,可不知怎么的,自那癩頭和尚來后,我便夜不能寐了;一開始你哥哥還覺得是亂力怪神的無稽之談,如今他也覺得寧可信其有,要我、要我先落了這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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