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莫氣,您細想;您也是千金小姐,萬金之軀,乾州不知多少名門望族家的公子哥兒排著隊求娶呢,何必自輕自賤,倒讓人家瞧不起。”
“你——”
“今日就算姑娘惱了我,日后再不與我親近,這話我也還是要說。”凝棗又打斷了她,“您金尊玉貴一般的人,要模樣有模樣,要家世有家世,做誰家的奶奶做不得?婢子與姑娘自幼一起長大,我可瞧不得姑娘這般作踐自己!”
這些話仿若在趙閱兒耳邊硬生生炸了個響雷。
震得她兩眼瞪圓,張口結舌。
“憑他什么將軍府,既人家不要,姑娘還巴巴地送上去么?過往姑娘的驕傲自尊都去哪兒了?”
趙閱兒的臉仿若火燒,滾燙一片。
自從出事后,還是第一次有人跟她說這樣直白的話。
“錯便錯了,姑娘年輕,不為自己爭一次,自然不甘心的;可如今爭也爭了,便則罷了!咱們再另尋更好的人家,誰說那高門府邸的日子就一定有滋有味,毫無煩惱呢?跟著姑娘,哪怕叫婢子日日吃糠咽菜都成!”
凝棗臉頰緋紅,顯然是激動了。
趙閱兒越聽越羞愧,只覺得前段時日的自己像是被人下了蠱一般,回想起來,更是羞惱難當。
冷不丁觸到凝棗的眼睛,想起過往種種,心中一個聲音不斷在重復——是啊,她說得對,她說得是極對的!
念頭一旦想開,人便豁達明朗了起來。
她吸了吸鼻子,含著笑罵了句:“好個伶牙俐齒的丫頭,原怎么沒瞧見你有這樣厲害的嘴皮子,如今倒好,全都用在我一人身上了,來日定然給你尋個更厲害的夫君,好好治你不可。”
“要是姑娘覺得好,婢子嫁便嫁了,只一點,婢子可不愿嫁得遠,我可要伺候姑娘一輩子的。”
趙閱兒破涕為笑。
又命人取來了熱水,香胰子等物,她洗了臉,讓凝棗伺候自己重新梳妝施粉。
主仆二人這才將話題轉到了今日的宴飲上。
“我瞧著太太今日待那將軍夫人的模樣也過了些……就是不知曉那糕餅里頭還裝了什么。”凝棗點到為止。
“娘做事,也不會告知我,不過……”趙閱兒還是多少聽到了關于二房田產的事情。
她一陣猶豫,垂眸沉思片刻,“你尋個手腳利落的小廝去那頭瞧瞧,我總也不放心,萬一有什么,我也好勸著爹娘些。”
凝棗脆脆一聲應了,忙不迭地去辦。
到了晚間,那小廝來回話了。
聽完了小廝的話,趙閱兒一陣無語。
原來趙大伯母今日給虞聲笙備的糕餅中藏了好些地契……全都是他們這一房原先貪墨了二房的產業。
趙大伯母打算來一招釜底抽薪,先斬后奏。
只要虞聲笙收下了,那就說不清了。
只可惜棋差一著,人家將軍夫人眼明心亮,根本沒上當。
“娘怎這樣糊涂,那位夫人哪里又是好惹的,想想從前咱們在人家府里時的光景便知曉了。”她呢喃著,心如亂麻。
此刻,客棧中依舊上著燈。
虞聲笙愛看書。
正挑燈夜讀。
她也不拘泥于什么正經書籍,只要是覺得好看的,照單全收。
金貓兒有幾次瞧見了,都看得面紅耳赤。
看看自家夫人一臉鎮定,平淡如云的模樣,她又開不了口勸阻。
剛剛又翻過一頁,虞聲笙才覺得有些困倦。
今瑤過來道:“夫人還是早些安置了吧。”
話音剛落,外頭小廝來傳話:“夫人,樂安府的小姐送了書信過來。”
虞聲笙心頭微跳:趙閱兒……么?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