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被丈夫知曉了……這下完蛋了。
趙大老爺是虛偽貪財,也眼瞅著二房的財物多時,但他同樣也很在意名聲臉面。
這事兒要是水過無痕,還則罷了。
如今人家都登門了,趙大老爺這樣一個自尊心極高的人,如何能忍得了這份羞辱……
“還有你,你是怎么做人母親的,竟縱著她這般行徑!從前的女德女戒都讀進狗肚子里了嗎?!人家夫妻剛新婚才多久,你就這樣上趕著去,虧你素日里自詡是什么高門大戶的太太!”
趙大老爺越罵越起勁,越罵越難聽。
老妻聽不下去,顫顫開口分辯:“我這……不也是為了咱們家閱兒著想么?你想啊,若她能留在那一品軍侯府,以她的品貌手段,要博得那將軍的寵愛不是什么難事;我想著,咱們與二房鬧崩了,京城那頭總要有人能說上話。”
“你想得美呢!”
他哼哼道,“你以為人家見慣了風雨世面的,會被你這些個小手段拿捏?還當妾?如今可好,人家把你們倆都送回來,手里還捏著咱們的把柄!!我說她怎么那樣油鹽不進,原來是你們倆早就把好感敗光了!”
這話說到了點子上。
趙大伯母無以對。
趙閱兒捂著臉,淚水不斷。
“你們先在這兒給我跪上一夜,用你倆那榆木腦袋好好想想!”
說完,他氣呼呼地拂袖而去。
等父親走遠,趙閱兒才敢開口。
“娘……爹爹為何這般生氣?”她忍得喉嚨疼,一開口滿是鼻音。
“哎,不過是咱們棋差一著。”趙大伯母嘆氣,“別慌,不就是跪上一夜,你爹啊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別往心里去。”
從前她就是這樣應付丈夫的。
早在他們成婚后不久,她不滿意丈夫嬌寵其中一位通房丫鬟,便擅自做主把那丫鬟給賣了。
而且為了出氣,還是將其賣去了最窮最難的莊子上,將人配給了一個賴頭流氓。
那丫鬟被折磨了不到一個月,人就沒了。
后來也是這樣,她在祠堂里跪上一整夜,丈夫就消氣了。
她可是三書六禮娶過門的正妻,趙大老爺再如何置氣,也不會真的拿她如何,這一點趙大伯母有信心。
一夜過來,她倒是越發老當益壯。
但趙閱兒身嬌肉貴的,哪里吃過這樣的苦,早就膝蓋酸軟,小腿又疼又麻,兩個婆子丫鬟在身邊攙扶著才能起身。
剛回到屋里洗漱更衣歇下,趙大伯母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她身邊的心腹喬媽媽匆匆趕來。
“太太!”喬媽媽急了,“大事不妙,老爺下了帖子給那薛家,這會子薛家老爺怕是已經在路上了。”
趙大伯母一聽,瞌睡頓時跑得一干二凈。
“哪個薛家?”
“還能有哪個,就是當年與咱們大老爺有過婚約之的薛家!那會子不是說了,讓咱們家姑娘嫁給他們家小子的么?”喬媽媽語速很快,“我去門房打聽了,老爺大約想舊事重提。”
趙大伯母這才意識到大事不妙。
“想讓我閱兒嫁去那戶人家,要什么沒什么,做他的春秋大夢!”她重重一巴掌將剛剛卸下的金釵拍在梳妝臺上,鏡中的臉猙獰憤怒,幾乎要跳起來吃人了。
辰時末,一架青灰華頂的小轎落在府門外。
楊管事親自迎門,將那薛老爺迎了進去。
兩位老爺一碰面,一改從前的隔閡不滿,倒真有幾分故知再遇的憐惜。
“我還道兄長再不見我這弟弟了。”薛老爺打趣。
“哪里話,前些日子府里事務繁忙,你也知曉的,我那二弟一房白事頻發,少不得要分了神。”
薛老爺連連點頭,道了一聲節哀。
剛要入正題,趙大伯母領著奉茶的丫鬟進來了。
“你來做什么?”趙大老爺臉色沒變,但眼神變了。
“聽聞貴客到訪,我身為主母,哪有不出來見一見的道理,這是上好的云麓茶,且讓薛老爺品一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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