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徐詩敏還裝作賢良大度,默不吭聲,一味只縱著允娘胡鬧;漸漸地,慕大太太都有些瞧不下去了,這太離譜了,一個剛進門不足一年的大奶奶竟被個妾室壓得死死的。
她雖不太喜徐詩敏這個兒媳,但也沒有讓自己兒子名譽受損的想法。
但她就沒想過,這個允娘是慕淮安自己招惹進門的。
往往出了事,先怪的永遠是自己兒媳。
其中的這份道理若一開始沒想明白便算了,一旦想明白了,各種委屈不敢蜂擁而至,堵在心頭梗得難受。
眼下徐詩敏就是這么個尷尬的狀態。
早起給婆婆請安,卻又聽了婆母兩句訓誡。
話里話外的意思是讓她要想辦法籠絡住自己的丈夫。
徐詩敏心底一陣苦笑。
是她不愿意籠絡嗎?
是她不想和慕淮安親近嗎?
分明是慕淮安變心在前,這才成婚多久就給她這樣大的難堪,叫她怎能承受得住?
如今可好,婆母還要她主動示好。
徐詩敏也是驕傲慣了的,哪里能拉得下這個臉。
慕大太太也是過來人,一見兒媳這神色,哪里還有不明白的。
她輕嘆:“我與你說的句句都是肺腑之,你或許覺得我偏心淮安,不夠疼愛你,那也沒法子,淮安是我親生子,更是你的丈夫,這種事難道還要他來遷就你么?你想想你們從前,也恩愛甜蜜過來的,難不成一直這般僵著不成?”
徐詩敏面紅如火,低頭應下。
回到房中思來想去,她終究還是低頭了。
這一晚,當慕淮安傳話來說宿在外書房時,徐詩敏就精心裝扮了一番,捧著茶案直奔外書房。
剛到門口,卻聽里頭傳來隱隱約約女子的嬉笑聲。
徐詩敏一愣,下意識地往前張望。
從窗棱打開的一條縫隙中,她看見了允娘正在慕淮安跟前手執團扇曼妙輕舞。
那腰肢柔軟,胭脂鮮艷,配上輕柔細軟的綢緞,一舉一動如臨風微動,恍若神妃仙子。
當她拿著團扇遮住臉,只露出一雙眼睛時,徐詩敏如五雷轟頂,愣愣地呆在了原地。
難怪她從前覺得允娘面善,總覺得似乎在哪里見過,原來正是這雙眼睛!
黑白分明,清透明澈,那干凈的眼線拉得長長的,在眼角處微翹,偏生白凈的膚質硬生生壓住了這一抹暗藏的嬌媚,令整張臉越發素凈。
兩種反差,在一張臉上,足以攝魂奪魄。
這分明是虞聲笙的眼睛!
徐詩敏明白了一切,她渾身冰涼地待在書房門外。
直到允娘一舞跳完,嬌憨地要歪在慕淮安的懷中,她才堪堪清醒。
慕淮安似乎也回過神來,拒絕了允娘的邀請,讓她先回自己房中。
允娘很是失落,卻又不敢反駁,只好福了福嬌滴滴道:“爺可別忘了奴家,奴家等著爺。”
待允娘離去,徐詩敏才端著涼透了的茶點一腳跨進門。
沒想到她會來,慕淮安有些錯愕:“我不是讓人跟你說了,今晚不過去你那邊,明兒是十五,我會去陪你用晚飯。”
徐詩敏冷哼:“我真是瞧不出來啊,你竟還有這番心思……慕淮安,你既放不下她,又后知后覺對她有了情意,干嘛還娶我過門?現在算什么,納了一房與她相似的小妾,就能以解相思之苦了?”
“慕淮安,你拿我當什么?!”
最后一句,撕心裂肺。
眼前的男人也微微動容,目光中隱隱有了幾分愧疚。
相顧無,只有女人淚流滿面。
許久他才起身走到她跟前,抬手輕撫著她的背后:“對不住,是我不好。”
短短的一句話,成功卸掉了徐詩敏所有防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