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了好一會兒,不見溫大人安撫,蘇姨娘暗道不好,忙又抬眼怯怯喚了聲:“連茂郎都不信我了么?”
“你帶來投奔的表小姐,為何是婉珠?她是怎么受傷的,又是如何變得癡傻,事到如今,還不交代清楚么?”
溫茂筑負手而立,就站在蘇姨娘不遠處。
蘇姨娘捂臉痛哭:“妾身不知……”
溫茂筑無聲冷笑。
她哪里是不知,分明就是想蒙混過關。
來見蘇姨娘之前,溫茂筑已經去問過那些心腹婆子了,得到的答案令他痛心不已。
原來上元節燈會失蹤一事,從頭到尾都是蘇姨娘策劃的。
她不滿府中昌夫人一人獨大,把持中饋,便想出這么一招陰損的法子,讓溫茂筑與昌夫人痛失愛女。
這么一來,昌夫人必定痛心悲傷,無暇顧及府中庶務,與丈夫的感情也會漸漸疏遠淡漠,蘇姨娘就能趁虛而入,以溫柔鄉為誘惑,一步步引得溫茂筑這些年非她不可,她也漸漸取代了昌夫人,成為府中內宅真正的掌權者。
原本,蘇姨娘是打算弄死婉珠小姐的。
畢竟也就八九歲的一個孩子。
可府上丟了大小姐,夫妻倆驚慌不安鬧騰起來,報官尋人,鬧得滿城沸沸揚揚,蘇姨娘也就不敢殺人滅口,回頭再被人察覺出了異樣,更會引火燒身。
為了讓婉珠小姐安分,蘇姨娘日日命人給她灌湯藥,使其成天昏昏欲睡,無法徹底清醒;藥物用多了,傷了腦子,婉珠小姐就成了個癡兒。
見狀,蘇姨娘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命人毀去婉珠小姐的臉,又裝作她是從老家投奔自己來的小侄女,順理成章地換了個身份,再次進入溫府。
蘇姨娘不過是個妾室。
那會子府里又為了大小姐丟失一事,鬧得人心惶惶,誰也沒有細究她帶回來的孩子究竟是誰……
等時日一長,蘇姨娘又把持中饋,大權在握,就更無人問及了。
了解完前因后果,溫茂筑只覺得眼前一黑又一黑。
一想到心愛的女兒竟叫歹人如此折磨,還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這么多年,他就心如刀絞。
恍惚間,他突然想起一年冬日,親眼見過這癡傻的表小姐蹲在小廚房后頭吃潲水……偏他當時根本沒認出來這是自己的女兒!
淚水漫過眼眶,溫茂筑抿唇不語。
蘇姨娘還在哭訴,妄圖用往日情分打動男人。
好一會兒,溫茂筑什么也沒說,起身離去。
蘇姨娘見狀不妙,忙撲過去緊緊抱住他的腿:“老爺,求老爺垂憐!!”
溫茂筑狠狠一腳踹開,頭也不回地走了。
當晚,夫妻二人同宿,徹夜未眠。
翌日一早,蘇姨娘的臉被刮滿了血痕,捆住手腳,呈大字型關在柴房中,她的嘴被堵上,只能發出嗚嗚聲。
疼,太疼了!
她幾乎要疼暈過去。
可偏偏下手的婆子是個老手了,能叫她疼得喘不上氣來,偏又能留她一絲神志清明,絕不會失去意識。
婆子正在弄一根粗線。
這是由馬尾金弦制成,極具韌性。
“你說說你,從前風光不自知,偏下這等狠手,咱們婉珠小姐還是個孩子,哪里得罪了你,要吃你這些苦頭。”
那婆子嘟囔道,“老婆子我這手藝,還是從前在王府里學來的,沒承想今日還能派上用場。”
她邊說邊轉過身,粗線的兩頭被她纏在手上。
她笑道:“蘇姨娘,準備著吧,咱們好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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