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找到,卻發現這些人早已不是莊子上的管事。
一個個卸去了原先的光鮮,只著粗布衣衫,干著之前不曾做過的粗活,才一段時日下來,他們已經被曬得黝黑,手上也多了不少老繭。
舊主與苦奴一見面,淚眼汪汪。
奴仆們跪在地上哭訴,求張耀祖帶他們回張府。
哪怕在府里做個門房,也好過在田地里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勞作,這太苦了,太苦了……
張耀祖見狀,臉都黑了一半。
他是來問他們能不能從如今的小寧莊里偷點好處出來,可不是來救他們于水火的。
見他們連管事的位置都保不住,張耀祖一反剛剛溫和的模樣,眉毛倒豎,兇神惡煞:“沒用的蠢東西!要你們何用?!”
說罷,他還狠狠踹了兩腳為首的人。
眾人一見,哪敢再哭,一個個都清醒過來。
這可是張府慣出來的二世祖,在家里連爹娘都敢頂撞的,更不要說他們這些上不了臺面的奴仆了。
“等一陣子就要夏收了,到時候莊子上必定富得流油,你們去給我想法子,給我撈個百八十兩銀子來。”張耀祖還覺得自己要少了。
換成從前,小寧莊地契在自己手里時,別說百八十兩了,就連一千兩都是可以摳出來的!誰讓爹娘疼他!
奴仆們一個個叫苦不迭,偏又不敢說出口,只能耷拉著腦袋應下。
送走了張耀祖,他們圍在一處想法子。
“這可怎么好?咱們上頭可是換了東家的,原先有張老太太壓著,倒也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如今說話管事的是威武將軍府的少夫人,咱們要是如從前那般,萬一被發現了,是肯定要被送去見官的!”
“背主之事鬧開了,要是東家咬死了不放,咱們幾個還有命么?”
“指望大少爺護著咱們,呸,癡人說夢吧。”
他們幾個倒是腦袋靈光,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關鍵。
又嘀嘀咕咕說了好一會兒,終于有人提議:“不如……咱們把這事兒告訴上頭的那位夫人?”
“這樣能成么……夫人萬一不信咱們可怎么好?”
“夫人或許不信咱們,可也不會信大少爺呀。”
眾人對視一眼,紛紛點頭稱是。
橫豎也沒有更好的法子,正好有管事要去府里回話,他們便派了個人做代表,好話說了一籮筐,還給管事塞了一把錢,這才說動了管事帶著他們一道進城。
管事先回了話,后才說了這人要面見夫人,說是有事關張家的要緊麻煩回給夫人。
虞聲笙合起書本,來了興致:“把人帶來我見見。”
那人很快到了她跟前。
“抬起頭來。”
那人便依從著抬臉。
虞聲笙這才發現還是個老熟人。
“這不是……何管事么?”她輕笑,“好久不見了,你的身契也送到我這兒了?”
何管事忙不迭地拱手作揖:“夫人說笑了,那會子……交接了地契,老奴的身契就被老太太送來了,是老奴人微輕,夫人不記得也是有的。”
“那……張大康與張運的身契也在我這兒嘍?”
“這是自然。”
虞聲笙故意這么問的。
她當然知曉這幾人兜兜轉轉又到了她手里,不過是敲打敲打,給這些人提個醒罷了。
何管事當然明白她的意思,越發恭順小心:“夫人,老奴早已不是什么管事,今日前來,是有一樁要緊事要告知夫人,昨個兒張家少爺悄摸摸地來了一趟咱們莊子……”
他絮絮叨叨,將事情來龍去脈說了一通。
坐在上首的虞聲笙越聽眼睛越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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